祖宗保佑我建立了千年世家!
“陛下!善待臣的家族!”
身著殘破甲胄的無頭將軍,被他捧在手中的頭顱正一張一合的說著話,嘴中還在不斷的湧出鮮紅的血,就像是從地上挖出的井水一般,洶湧而出,仿佛永遠都流不儘一樣。
“陛下!臣為您儘忠了!”
被萬箭穿心的將軍,身上的盔甲片片裂開,卻始終屹立著沒有倒下。
“陛下,您睜眼看看我們吧,好痛啊。”
一具具將士的屍體,滿身滿臉都是燒灼之傷,簡直就像是從無間地獄的岩漿之中走出,麵目猙獰到了極點,任何人都能夠感覺到他們死前所經曆的無邊痛苦。
“陛下,您還記得我們嗎?
您還記得我們嗎!
您還記得我們嗎!”
無數道聲音,宛如雷霆轟鳴,宛如神音天降,在耳邊響起,在腦中繚繞,然後徹徹底底的篆刻在腦中,無時無刻,宛如洪鐘大鼓,重重的錘擊著。
“朕記得!”
寢宮之中,皇帝從沉睡之中驚醒,陡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臉色煞白到了極點,冷汗已經徹底將他的整個身體浸濕。
身段窈窕柔美的美人被皇帝驚醒,然後抱住皇帝,輕聲安撫道“陛下,陛下。”
“朕無能!
朕無能啊!”
皇帝抱著美人,痛聲哭了起來。
……
寒風拂過長安,潔白的雪花落在城中,很快就布滿了每個角落,素白的雪花落在城中,卻蓋不住長安城中遍布的縞素。
刺骨的嚴寒讓人心中發冷,壓抑的氣氛籠罩在個長安,關中乃至於天下,隱隱約約之間,無數的慟哭之聲傳來。
不論是那些顯赫的侯府,還是普通的人家,皆是如此,沒有人能數得清到底有多少家掛起了縞素。
這還僅僅是長安,再往關中看去,可謂是家家戶戶帶縞素。
長樂宮。
皇帝的寢殿之中,無數的祥雲描繪,廊柱之上處處靈獸,鳳凰騰飛,麒麟獻福,靈龜獻珠,儘顯祥瑞盛景。
但是殿中侍候的宮娥與宦者,卻全部都垂著頭,腳步落下悄無聲息,沒有任何人敢於出聲,唯有燃燒著的油燈,時不時有劈啪的聲音,把來來回回的人影拉得好長,又飄忽不定。
天子劉進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帷幕垂下,沒人能看清他的麵容,隻能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正盤坐在榻上,劉進躺在她的腿上,幾道聽不清的溫聲軟語,讓劉進一直在顫抖的身形漸漸平靜下來。
一陣密集卻極輕的腳步聲傳來,宦者儘力壓製著自己尖細的聲音說道“陛下,昭城傳來消息,昭公臥床不起,不能前來長安。”
剛剛平靜下來的天子劉進,再次顫抖起來,不住的說道“舅父離開了朕,朕打了敗仗,表兄離開了朕,朕又打了敗仗,現在昭公要去世了。
失去了賢能的臣子輔佐,隻剩下朕這個平庸的君主,這難道不是禍患的緣由嗎?
這難道不是上天不眷顧大漢嗎?
朕該如何去做?
皇後,你說朕該如何去做?”
皇後隻能緊緊地抱住皇帝,卻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來安慰這位帝國的皇帝。
如今距離高宗孝武皇帝駕崩,已經過去了十五年。
但是國家的局勢卻不像劉徹所預料的那樣奮勇向前。
在劉進繼位的前五年,衛青按照劉徹既定的國家戰略,開始恢複國家的府庫儲備,用來應付可能出現的叛亂和天災。
第五年,衛青因為舊傷複發病逝,朝廷經曆了短暫的陣痛調整,消息傳到西南,那些時附時叛的蠻夷土著再次反叛。
徹底掌握大權的皇帝劉進,按照之前的準備開始往西南調兵,並且決心學習自己的父親,主導整個對西南夷的戰事。
劉進不能說是一個無能的皇帝,但是他武功真的不太行。
治國尚且馬馬虎虎,勉勉強強蕭規曹隨,但是一打仗就是倉皇北顧,打一次敗一次,還很沒有自知之明的一直打,一直送人頭,嘴上一直說著,“朕要做先帝那樣的聖王,讓四夷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