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保佑我建立了千年世家!
夜幕暗沉,大地之上不見一絲月色,一陣秋風拂過,卷起幾片落葉,落在略有些破舊的屋簷上,屋中點著一盞燈,燈影搖曳,幾道人影圍在一張桌子邊,鬼鬼祟祟。
“皇帝無故殺了田林,他定然是起疑了。”
“我之前就說過,劉病已是個很聰明的皇帝,而且還有太後那個可怕的女人,想要蠱惑他太困難了。”
“哼,沒有皇帝是不多疑的,越是聰明的皇帝就越多疑,劉病已同樣不例外,否則他就不會疏遠靖難諸侯了。”
“還是先等待吧,田林剛死,現在是皇帝最警惕的時候,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警惕,不要再激怒他,否則可能會誤傷我們。”
“我讚同,這一段時間我們先不要見麵,靜觀其變,等待機會,我不相信皇帝和洛氏之間真的能親密無間,父子之間尚且不行,何況君主和權臣家族這種利益交鋒的關係。”
一道道聲音依次響起,一行黑袍人從屋中四處分散離開,隻剩下燈火輕微的劈裡啪啦聲,燃燒了一會兒,然後熄滅,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
為了民間避諱簡單,劉病已給自己改名為劉詢。
他又成熟了幾分,徹底脫去了剛剛即位皇帝時的青澀,顧盼之間有貴氣和威嚴。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三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完全改變,對劉詢來說,他的皇位已經徹底穩固,隻要不同時得罪宗親外戚,文武群臣,搞到劉旦那種天下皆反的程度,沒有任何個人和集團可以動搖他的統治。
長樂宮中,劉詢手中握著一份奏章。
“伏惟陛下聖明萬達,遂有安康。
三載以來,中原無事,唯西域用兵五次,錢糧耗費靡多,廣袤中原之地尚且有許多需要耗費之處,供給西域實在入不敷出,況西域蠻荒之地,不可比中原之豐美。”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以為又是一份要朝廷減少西域支出的奏章,但是這不可能,他不可能在自己擔任皇帝期間造成這麼大麵積的失土,而且通過西域商路收取的賦稅對朝廷來說很重要,還是遏製北方草原和西部諸羌的關鍵所在。
劉詢可沒有忘記匈奴前些年再次出現了蹤跡,其他方向的戰爭可以暫時放下,但是打匈奴絕不能停!
“西域大都護無雙侯世,有萬夫不當之勇,允文允武,是不世出的將帥,他鎮守西域多年卻不能安定西域,臣對此是很疑惑的。”
洛世極少出現在中原,但是作為西域大都護,靖難時率領著西域河西十萬大軍東歸,對世人的震撼極大,甚至就連大宛東王和王太後都被他帶來了。
靖難結束之後,他回到了西域,依舊沒人能忘記那漫山遍野的河西西域騎兵,沒人能忘記騎槍如林如火,縱橫無敵。
同為靖難諸侯,劉詢對關東靖難諸侯是警惕之中帶著敬佩,但是對洛世卻是單純的警惕。
他不信任洛世,也不打算對洛世施恩,但是他信任昭城洛氏,相信昭公不會坐視洛世有辱門風,做下不忠之事,所以這些年依舊由洛世掌管西域。
沒想到現在有人質疑洛世,劉詢手一頓,第一反應就是構陷,然後迅速打開整個奏章,“臣冥思苦想,大漢在西域之地有一府一侯二王,一府一侯由無雙侯世掌管想必是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就是二王了。
烏孫王是您的叔父,對待朝廷一向恭謹,想必是沒有問題的。
大宛東王則不然啊,他身負罪孽,本該不見天日,擔任諸侯王以來不見功績,大宛數次叛亂都要都護府用兵,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名列劉氏諸王之列呢?
臣請陛下移之,改立新王,鎮守大宛。”
劉詢是萬萬沒想到,前麵那麼多字,竟然是為了後麵這寥寥數語。
拐彎抹角,圖窮匕見!
竟然是要試圖廢掉大宛東王之位,要將大宛東王國除國,再立新王。
除國倒不罕見,但第一代諸侯王就除國,那就太罕見了,從流封建開始,就連造反都不會除國,而是裂國由子嗣繼承。
大宛東國,是原大宛國分割出的一個王國,大概有原大宛國五分之一的土地,十萬人口,這是西域都護府在大宛國投射力量的極限,是大宛國忍耐的極限,為了這五分之一的土地,洛世前前後後打了三次小型戰役。
這麼關鍵的位置本來不會有人動心思,但問題在於,大宛東國的君主是戾帝劉旦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