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保佑我建立了千年世家!
貴不可言!
這可是從洛氏大祭司口中說出來的評價。
甄宓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有秋波流轉,大祭司摸了摸她的螓首,感受著那種熟悉的感覺,溫聲道“你會有個優秀而尊貴的夫君,疼你愛你,一生順遂,平安喜樂,洛神將與伱同在。”
她的聲音中帶著金石之聲,帶著神聖的肅穆。
昭城外,劉備緊跟著袁曹二人到達,望著麵前巍峨的城池,劉備微微鬆了口氣,這一路上雖然沒有諸侯攔截,但山賊水匪還真是不少,人少出行的確是不安全。
糜貞懷中抱著兒子從馬車中探出螓首,滿麵好奇,她年幼時是隨行兄長行商時來過昭城的,但以洛氏家屬的身份還是第一次。
洛樞洛晉父子侯在城門前,劉備上前三人互相見禮,糜貞抱著兒子上前,嬌俏白皙的容顏上帶著肉眼可見的緊張,洛樞和洛晉自報家門,從二人身後走出一個洛氏女,將糜貞手中的孩子抱走,笑嘻嘻道“這就是二哥的孩子嗎?
二嫂,我叫洛萱,你叫我阿萱、萱兒都可以。”
糜貞見到洛氏族人果然如同洛齊所說的那般,心中緊張去了大半,福禮道“妾身見過二伯父,大兄,萱兒安好。”
洛樞帶著劉備前往拜見洛彰和唐姬,洛晉洛萱則帶著糜貞去洛齊在昭城時生活的院落。
當馬車緩緩通過內城城門的那一刻,糜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現在的身份的確是不同了。
伴隨著時間推移。
袁紹、曹操、劉備、呂布、張燕、劉虞、馬騰、韓遂、趙弘、管亥等大大小小十幾個諸侯都來到了昭城之中。
這對史官來說是一場盛宴,對諸侯們來說同樣是觀察敵對勢力的大好時機。
譬如張燕。
若是在史書上,一定會記載他是袁紹的臣子,但今日他以獨立的身份來到昭城,這就說明他還隻是袁紹的盟友,而不僅僅是臣子,就如同漢初那些異姓諸侯王和劉邦之間的關係一般。
劉表和洛楚兩人先後腳到達了昭城,然後一個頗為出乎曹操預料的人出現在了這裡,袁術!
曹操是萬萬沒想到袁術會來、能來昭城,畢竟他已經安排了人進攻袁術的地盤,將袁術拖在汝南,袁紹也沒想到自己那個愚蠢的弟弟竟然會來昭城。
袁術到達的時間是九月十一,昭公國範圍內再也沒有趕來的諸侯。
九月十三,伴隨著道道鐘聲。
這些亂世英豪諸侯們在敢戰士們的引導下走進殿中,這些人都是腳跺一跺,整個諸夏以及蠻夷都要顫一顫的人物。
若是這些人一起死在昭城,整個天下的局勢都會走向不可預知的地步。
在漢朝中央朝廷的權威崩塌之後,唯有昭公能憑借一千三百年所積累的信譽和威望將這些人召集起來。
當然,想要號令天下,那就是做夢了。
在殿中的上首,洛彰和唐姬端坐,其下諸侯列席而坐,二袁曹劉這樣的大諸侯列在最前,其餘諸侯按次排開。
望著殿中黑壓壓一片人,洛彰突然感覺今日自己將這些諸侯召集過來,會改變一些東西。
世界是唯物的,但靜與亂卻在人心之中,
人心思安,天下就會安定,人心思亂,天下就會亂起。
許多人心中都缺乏一股勇氣,但是今日來到昭城,以一方之主的身份,平等的坐在這裡,等到回去之後,還能夠心平氣和的為彆人的藩屬嗎?
會不會有一種叫做野心的東西在心間滋生呢?
這幾乎是必然的!
一旦心中想要的東西發生變化。
一旦心開始亂,這些掌握了力量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那就是不可想象的。
洛霄早就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告誡太平軍渠帥。
昭城中的筵席與其餘貴族不同,沒有那些美麗的舞姬,在這個時代,舞蹈是許多貴族都會學習的,這是自邦周流傳下來的傳統,女子為男子舞蹈以表達愛意。
譬如王文君為洛白跳雪上驚鴻舞,還記在史記這樣的史冊中,以流傳後世。
昭城經常舉辦宴會,席中美麗的女子們互相拉著手唱著跳著,但為外人跳舞,是她們所不願意的。
不過雖然沒有舞姬,倒是有男兒的戰舞,唱著古老邦周的戰歌,滿殿的肅殺之氣,像是一場軍事的演練般。
待戰舞落下,激昂的樂曲聲卻並沒有停下,隻是略低了一些,洛彰高高舉起酒爵,“歡迎諸位來到昭城,還請滿飲此杯酒。”
待三輪飲酒罷,洛彰環視眾人,見到有人已經有些按耐不住焦急和好奇,他在樂聲中朗聲道“想必諸君都已經等不及想要知道本公請諸位來此的目的。
在此之前,本公想要問一下諸君,可還記得《王道》的開篇嗎?”
《王道》!
素王為了教導康王所著的經典,封建諸侯時,所有的諸侯人手一本,在那個遙遠的時代,誰不按照《王道》的指導思想去執行,誰就要被奪爵除國,素王的刀震懾天下諸侯。
至於王道開篇,誰會忘記呢?
王道不偏安,夏夷不兩立!
袁術高聲問道“大公。
千年前蠻夷肆虐諸夏,諸夏危急的時候,就如同一根隨時會斷掉的線,猶如一顆隨時會碎掉的蛋卵。
但千年已逝。
經過千年邦周曆代周天子及諸侯貴族的開拓,蠻夷退卻。
又有大漢曆代先帝不遺餘力的攘夷。
如今四海之中諸夏興盛,宛如煌煌大日。
那些夷狄隻能藏身在山林水澤之中,苟且偷生而已,如今再提夏夷難道是有必要的嗎?”
這可不僅僅是袁術一人的想法而是在場所有諸侯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就連北方的胡人都不是中原的對手。
公孫瓚白馬縱橫,呂布神勇無雙,馬騰韓遂皆麵露傲然,燕國將東胡係以及新崛起的鮮卑往西邊趕,這些蠻夷遇到諸夏隻能抱頭鼠竄。
洛彰重聲道“素王說,世界是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的,唯有變化是不變的,夏夷之間的強弱難道不也是如此嗎?
夷狄誠然是虛弱的。
但後漢百年在西北用兵成效卻不大,邊境諸侯每次都有捷報傳來,但北方的胡人勢力卻愈發的坐大。
在靈帝繼位的時候,漢廷有八百萬戶,到了如今,才多少年,就隻剩下七百萬戶,誠然其中有隱戶和逃亡的存在,但是其中又有多少是直接死去的呢?
上一次諸侯之間的大戰傷亡有多大呢?
爆發在關中和中原的瘟疫,如果不是在微末時控製住的話,又會有多少人死去呢?
如果七百萬戶變成了兩百萬戶,一百萬戶,諸君還覺得諸夏勝於蠻夷嗎?”
諸侯們頓時變了臉色,強笑道“大公,天下人口十去七八,這是否過於危言聳聽了?”
洛彰厲聲道“危言聳聽?
爾等是不是不知道瘟疫的恐怖?
一縣之地,五萬戶百姓,七日之中,十去六七。
若不是恰好有家族子弟路過處置,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危害,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瘟疫可不會管是權貴還是庶民,它永遠一視同仁。
那縣中士族豪強皆死於瘟疫,若是你們願意步其後塵,今日吾便無話可說了。
洛氏有天下最好的醫者,縱然有瘟疫亦足以自保,真是夏蟲不可語冰,豎子不足與謀!”
這天下恐怕隻有洛彰和洛川這兩個人敢指著這些諸侯的鼻子罵了。
在當今天下,有不少預防瘟疫的方法,比如從邦周時期就流傳的焚燒大量堆積的屍體,以及少喝生水,但瘟疫依舊是一種讓人聞之色變的東西。
一道道聲音從殿中響起,“還請大公示下。”
洛彰見到眾人終於重視起來,環視一周朗聲道“世間有流言說瘟疫乃是上天降下的懲罰,這是謬論,瘟疫乃是病灶,既然是病,那便可醫治。
如今昭城中有編寫《傷寒雜病論》,其中有治療各種風寒的藥方,以及預防風寒、瘟疫等等的措施。
本公以為,一人力短,眾人力強,醫之一道,能活人命,乃是功德無量之事。
一個醫者,所能夠救活的人命,又何止十人百人呢?
若是我等共同簽下協約,共同保護那些遊於天下的醫者,為他們施以方便,使醫者能順暢的施藥救人,能傳下醫道,使天下人人皆知活命之術。
救死扶傷,壓製疫病,使傷者能活,修整天下元氣。
這樣的功德,縱然是素王九天之上觀之,亦要為我等慶賀啊!
不知諸君以為如何啊?”
保護醫者?
誰不知道昭城有許多好的醫者,正如剛才昭公所說的那般,最好的醫者都在昭城中。
昭公這是見到世道大亂想要讓醫者成為中立的角色,組建行會,奔走於天下之間,許多士卒就是因為受傷之後得不到治療,而直接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