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擒殺一位洛氏的家主!
縱然石閔這等殘暴之人,他也知道,若能做到,他將威震天下,成就前所未有之威名,乃至於草原第一勇士,天下第一勇士。
什麼攔截燕軍,瞬間被他拋之腦後。
倘若自己能夠擒殺洛氏家主,這就是此戰最高的功勞,死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無非就是一些不值錢的人命罷了。
人在被盯著看的時候,是會有冥冥中感覺的,洛攸立於大纛下,很快就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他抬眼望去,便知道是石閔,實在是特征過於明顯,簡直如同傳說中人首虎豹之身的古之惡來。
洛攸麵無表情的張嘴對洛襄和洛曉道“以我作為誘餌的計劃看來是成功了,石閔現在心中恐怕隻剩下擒殺我的心思,伱們二人做好準備,為了不引起石閔的懷疑,呈之和為之的迂回戰術可能要略微遠一些、慢一些。
呂溪會率領中原義軍幫你們頂住,然而義軍中勇武者眾,但磨合時間短,紀律性差,不能承擔守禦重任,隻能從側麵協助,還是要依靠敢戰士和凜冬城的兒郎,石閔到底有多強,若是神霄公的程度,那今日我等恐怕俱要死在這裡,若是項王和楚武公熊頓的程度,那結果未可知也,若是洛武公的程度,雖不知今日死傷多少,但他必死,向素王祈禱吧。”
二人麵上滿是肅然凝重之色,石閔揮舞馬槊,石部騎兵呼嘯而出,而後他便見到洛攸高舉利劍呼道“願素王與你們同在!”
三聲高呼而過,敢戰士皆著重甲,齊齊持馬槊並行而前,在敢戰士身前,有重甲步卒持盾守禦,盾中長槍林立,防禦的如同刺蝟,這層重甲步卒既能讓人忌憚,又不至於全無下嘴之處,直接讓石閔失去啃咬的心思。
洛氏軍勢,如山之沉,如淵之深,仿若滄海中的礁石,任憑浪花風吹雨打,隻在此巍然不動,千年不易萬年不移,直到時間的儘頭,直到海洋的枯竭,直到那人間大變、滄海化作桑田,礁石才會枯爛。
石閔愈向前衝,愈有危機之感,他是天生的戰神,對生死有極強的敏銳,此刻他隻覺汗毛倒豎,冥冥中的死亡迫近了他,他不知道從何而來,但他不傻,略一猜測就來自於麵前的洛氏,這莫非是誘敵深入的陷阱?
石閔腦海中閃過這道思緒,前衝的身影不由慢了一分,洛攸始終緊緊盯著石閔,幾乎刹那就意識到了問題,洛襄和洛曉將他保護著太嚴密,讓石閔產生了宛如連山之淵,不可擊破的感覺。
此戰為何?殺石閔!
洛氏家主,自有神能,石勒如何洛攸不曾見但他冥冥中確信,石閔就是類似燕回那樣的得運受命之人。
既然如此,那此戰必殺之,無人可阻!
千裡道劍符殺鮮卑單於,那是不得已而為之,此刻殺石閔,洛攸卻不準備用神器。
若要問洛攸,天命神器和洛氏族人的命誰更重要,他自然認為族人的生命更重要。
但若是要問神器和他自己的命哪個更重要,那他毫不猶豫的選擇神器。
於洛攸而言,人終有一死,不過早晚而已以有限之生命,換取無限存續之神器,這如何能稱之為一個問題呢?
曆代家主皆是這種想法,甚至在許多洛氏族人心中,靈兵這等沒有生命的道兵傀儡都要遠遠勝過自己。
人短暫的生命,是不能與這等可以永恒的神器而去比擬的。
一念至此,洛攸臉上閃過一絲決然,他戴上頭盔,手中持著馬槊,騎在馬上向前,頭盔下有泛白的發絲遺漏而出,在風中飄搖著。
洛曉和洛襄沒想到洛攸竟然會親自出陣,正想要勸說便聽到洛攸厲聲道“阿曉,神杖交予你,你回到大纛下,我將親自率領敢戰士衝鋒,石閔感覺到危險,感覺到殺不了我,已經有了退卻的心思,我們要露些破綻給他,要給他希望才行。”
洛襄和洛曉聞言隻覺腦袋要轟然炸開,石閔可是天生戰神,兵形勢頂級的大將,在他麵前賣破綻,那不是找死嗎?
而後二人便見到洛攸的眼神,該要如何去形容呢?
洛攸的眼中滿是淡漠,帶著血絲,懷著視死如歸的信念,他手中馬槊震蕩一下,昂然道“老驥伏櫪,誌在千裡,壯士暮年,烈心不已,我洛攸,少時能食三斤肉,能揮馬槊,能開強弓,繼承尊位後,略有荒廢,如今暮年時,白發已生,亦要天下人視之,觀吾尚能飯否?
羲之已承嗣位,洛氏有宗子於昭城,吾生則還矣,死則死矣,洛氏不因一人而敗,至少不因我洛攸這等平庸之主而敗,今日能當石閔這等氣運鐘愛而生之人,與吾祖、吾父、諸群從祖父、諸叔伯兄弟、諸姑母姊妹比之,已頗為幸運。
況且胡命要以洛血染儘,這是大祭司之言,這是已經被證明的,我是洛氏家主,自然從我開始,阿襄,我持槊,你持弓,且找尋時機殺之。”
洛曉沉默,他明白兄長這是要更進一步的以身做餌,兄長認為自己已經壯士暮年,華發皆生,此時為家族計為先,至於自己的安危和生命等,已經完全拋之腦後,甚至兄長可能巴不得用自己的命填在這裡!
洛攸語罷已經率眾而前,洛襄連忙跟在洛攸身邊,敢戰士皆齊聲高呼起來,家主親自上陣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自邦周以來所傳承的國君禦駕親征的曆史,昭武威公親率大軍襲殺匈奴王庭的輝煌,在這一刻仿佛重生了。
洛曉持著神杖立在大纛下,一千敢戰士開始加速,露出破綻,作為頂級的戰者,石閔幾乎在瞬間抓住,危險散去,機會到來,而後他頂級的戰爭天賦,使他本能的策馬向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