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隻能由當地來估算。
這一估算,就必然九出十三歸了。
在天竺,政治邏輯和中原太過不同。
在中原,一個政權的變化通常都要追溯到十年以上,畢竟政治鬥爭是長期的。
但在天竺,統治者的權力會忽大忽小,在雨季的時候,政令難以出首都,這種情況在中原,大概類似於後漢末年的劉協。
這是聽起來多麼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一個國家並沒有崩毀跡象的君主,每年會有三個月的時間,僅僅隻是帝都城主。
在雨季結束後,大量的官吏就會來往於帝都和地方,再次建立起強大的統治。
這是一片天然割據的土地。
誰來也改變不了。
那些強大王朝迅速的建立,是因為有統一的意識,快速的崩塌,則因為隻有意識,沒有現實,是不行的。
孔雀王朝的石碑建立在中亞,但影響力隻有在旱季的時候才能達到。
那些所謂曆史上強大的帝國,到底有多少含金量,還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洛蘇最終給這片土地下了一個定論:這裡不可能建立一個中央集權的帝國。
它隻能在突然的昌盛和極致的衰敗中,不斷輪回。
即便統治這裡的是漢人,也改變不了這一點,這裡沒有郡縣的基礎。
在六大王國中,洛蘇徹底將楚國排除出未來可能成功爭龍的行列。
目前列在六大王國之首的,還是燕國,如果燕國能吞並遼東的話,依舊有機會和中原一爭高下。
在對楚國的未來,以及對天竺這片土地判了死刑後,洛蘇便準備動身離開。
從天竺的西北部出發,可以到達大夏的土地,那裡就是中亞,基本上進入天竺的政權,都是從那裡經過,或者直接就在那裡建立北方政權。
洛蘇也不例外,在一輪新的雨季過去之後,這片土地的一切再次開始重啟,那些國王和領主,開始派出官吏去收取稅收,同時查看自己的國土有沒有變化,土地被淹沒多少。
洛蘇則在炎熱的旱季,從那道險要的山脈中,那道無數侵略者入侵,卻從來都沒有修築堡壘的山脈中穿過,一路向中亞而去。
曾經他從中亞前往極西之地,如今卻是不再去那裡了,大唐現在已經超越了過去所有王朝的極盛。
頗有一種我於天下全無敵的感覺。
洛蘇認為現在能夠毀滅大唐的隻有大唐自己,或許那不應該叫做毀滅,而是新一輪的輪回。
什麼東西能夠解決輪回呢?
即便這個去問從現代而來的姬昭,他也不知道。
畢竟就連姬昭所在的時代,全世界最興盛發達的那些國家,也沒有任何一個解決輪回的問題。
除了洛氏上位,用超現實的東西來解決現實問題之外,似乎彆無他法。
因為人類的壽命是如此的短暫。
隻能看到眼前的那幾十年。
曆史是螺旋上升的,所謂螺旋上升,便是會有後退的時候。
比如羅馬帝國的毀滅。
便是西方的低潮期。
放在曆史數千年的尺度上,不過一兩百年的短暫低潮並不算什麼,就像是一根被壓下去的彈簧,積蓄著力量,進而爆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將導致退步的因素,用暴烈的革命徹底摧毀。
但這一兩百年的低潮,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就是他們的一生啊。
黑暗籠罩著他們。
道路曲折我走不完,前途光明我看不見。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現實如此,又該如何去苛責那些懷著悲觀的人呢?
所以洛蘇從不怪罪洛氏之外的人,有一些自私的想法,一個人可以奉獻,但不應該要求他奉獻。
有些事,洛氏來做就可以了。
洛氏是不一樣了,洛氏始終心中都能看到那光明的前途,始終都能看到曲折道路的儘頭。
既然洛氏有這樣的能力,那洛氏承擔起更重的責任,自然是合適的。
對於中亞,洛蘇不算是很陌生,因為他曾經穿越過中亞之地,所以相對於其他方位,對這裡更加關注一些。
而且東邊是大海,沒有足夠的土地,而西邊的土地,卻幾乎是無窮無儘的。
他是從邦周時期走出來的人,而且是主持了第二次大分封開拓的人。
那種對於土地的執念,深深刻在他的內心深處。
在這些年中,他有時會和玄門之主通信,詢問一些中亞等地的變化。
在玄門的信件中,中亞這些年的變化很是激烈,不僅僅是王朝的變化,也有宗教方麵的變化。
西域和大唐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以及統合內部耗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目前在廣義的大唐疆域中,實際上由西域玄門統治的疆域中,越過了蔥嶺這座高原,在西邊達到了中亞腹地。
那座城池因為形狀類似碎葉,被叫做碎葉城。
駐守在這裡的軍隊,有三百玄門神廟軍,以及三千西域諸國聯軍,玄門的神廟軍副統領駐紮在這裡,一旦事有不逮就征調昭武九姓國以及七河流域中,信仰玄門的諸**隊。
這些軍隊是為了守衛信仰而來到這裡的,因為新月信仰伴隨著大征服從遙遠的西亞來到了這裡。
雖然來到這裡的隻是一部分邊境諸侯,蘇丹的目標還是東羅以及東正和天主世界,但如果在這裡的戰事出現大問題,新月的目標轉向也說不定。
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恨,這並不是說異教徒不可恨,在異端被清剿後,異教徒同樣是要被消滅的。
雖然基本上西方每一任皇帝或蘇丹都會頒布宗教包容政策,即自由的信教,但在實踐活動中,卻並不是如此。
即便是在中原,也發生了尊皇天,滅諸祀的大事件,何況化外之地呢?
洛蘇眺望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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