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請求,而是在告知。
即便知道此刻說這種話,會讓她有多反感,他還是要說出來。
反正不管怎樣,她都會恨他,不是嗎?
“總有一天,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他說的是——殺他的機會。
蘇念絕望了,嗓音裡全是痛苦的哽咽“陸景行,是不是隻有我死了,才能擺脫你?”
“你休想!”
陸景行眼皮跳起,厲聲道“你要是敢死,那些曾經幫助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蘇念像是沒聽見,她不怕死,卻怕一直帶著仇恨痛苦地活著。
陸景行搖著她,警告道“你記住我的話。”
蘇念不想再說話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
今天是蘇父火化的日子。
傅司宴和明溪也來參加最後的告彆。
火化完成後,蘇念低聲道“陸景行,我爸的遺願是海葬。”
陸景行皺眉看著她,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上車前,蘇念對明溪說一句,“溪溪,能和你做閨蜜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一句話讓明溪眼眶瞬間通紅,淚如雨下。
她拉著蘇念的手腕,泣不成聲道“我就在這等你。”
蘇念點點頭,上了陸景行的車。
陸景行看她看得很緊,可以說是放下一切事情,寸步不離。
蘇念看到他袖子卷起的手臂上,她咬的牙印還在,還能看到裡麵翻紅的肉。
那傷口,像是一點都沒處理過。
陸景行順著她的眸光,低聲道“我想留著它。”
他說的是那個牙印。
蘇念緊緊皺眉,後悔自己衝動咬了他。
她不想給這個畜生留下任何印記。
等到了海邊,蘇念隔著鏈條把蘇父的骨灰撒在大海裡。
這會,她眼淚已經流乾了,再流不出了。
回想最近發生的事,被小三,遭毒打,得絕症,受誣陷,進局子,再到現在,她失去兩個至親。
明明隻是幾個月內的事,卻像幾個世紀一樣難捱。
她撐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了。
她都想對自己說你真棒,起碼勇敢過了。
海葬結束,一陣風吹來。
蘇念的黑色帽子被風吹落,飛到兩三米遠的距離。
蘇念驚呼一聲,“帽子,我的帽子。”
然後不顧一切就要衝過去撿帽子,被陸景行死死攔腰抱住。
“你瘋了!”陸景行嗬斥她,“那邊是落石區,很危險!”
蘇念悲痛欲絕地哭起來,“那是我爸爸送我的!是我爸爸買給我的!”
陸景行皺眉,“你站著彆動。”
他走兩步,跨過鏈條去撿帽子。
剛拿到手裡,就聽蘇念在身後喊他。
“陸景行!”
男人轉身,隻一眼,神魂俱碎!
蘇念已經翻越鏈條,站在陡峭的山石上。
她短暫的一生,終要以殤終結。
可她慶幸,自己終於不用再活得可笑,可悲,可憐了!
蘇念眼底血淚翻湧,無邊無際的恨“恭喜你,終於成功把我殺了!”
隨後,她笑著後仰,以折翼的姿態墜落,消失。
“不!!!”
陸景行撕心裂肺的一聲吼,瘋了一般衝了到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