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床邊停下。
蘇念感覺到像是有一雙淬了毒的眼,緊盯著她,毛骨悚然。
半晌,那人開口說話了。
“蘇念,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會變成什麼樣”
他好像沒發現她醒著,說了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
隨後,他大掌的陰影籠罩下來,罩在她細弱的脖頸處。
有一瞬,蘇念覺得,陸景行是動了殺心,真的想殺她了。
不一會,腳步聲遠離。
蘇念複有睜開眼,劫後餘生般的喘息著。
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她得去見見徐硯玨,再想辦法和阿姨聯係。
可能是因為又回到陸景行的地盤,蘇念心底的不安一直在加劇。
總有一種自己瞞了很久的秘密,快要被揭穿的感覺。
她看了看門外,那裡有四個保鏢,門內有兩個換班的護工阿姨。
床頭保溫杯裡有一杯水,是之前勸她那個阿姨換班前給她泡的蜂蜜水。
她喝了一口後,心裡有了小小的主意。
後麵日子,陸景行不知道在忙什麼,竟然一連三天都沒有再過來。
這三天,蘇念跟那個比較和藹的護工阿姨熟悉了不少。
知道她姓張,人熱心活絡,性格也比較開朗,周圍人都喜歡叫她張嫂子。
蘇念也跟著叫她張嫂,張嫂雖然熱心但從不窺探彆人的隱私,說話比較有分寸。
她見蘇念今天胃口不錯,又給蘇念削了個果,切好在盤子裡,遞過去。
“蘇小姐,你嘗嘗,這是早上鐘助理剛送來的,我認都不認識,說是外國的果子,進口的,對身體很好呢。”
蘇念吃了一半後,實在吃不下,對張嫂說“剩下的你吃了吧。”
張嫂不敢吃,這些金貴東西,她見都沒見過,哪敢隨便吃。
還是蘇念多說兩句勸她,跟她說不吃也會氧化,隻能倒了,不如吃進肚子。
張嫂聽了覺得惋惜,吃了下去。
那果子口感綿綿的,像雪糕又像奶油的口感,張嫂形容不上,反正非常的好吃。
她心裡特彆想帶給孩子嘗一嘗。
甚至吃下去都有點罪惡感,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水果,她卻吃了。
蘇念看出張嫂的神色,笑著說“張嫂帶回去給孩子嘗嘗吧。”
張嫂連忙推脫,“使不得使不得,嘗過了,哪能再拿著帶回去。這是先生囑咐鐘助理給您補身子的。”
張嫂她老公是司機,兩人的錢都供孩子學習了,又置辦了個小房子,六十幾平方,做了貸款,雖然小,但總算有個家了。
隻是這貸款壓得張嫂喘不上氣,不敢停歇,特彆的節儉。
她的孩子除了蘋果和香蕉梨子,基本沒吃過彆的水果,她去水果店不敢買不認識的水果,一般蘋果香蕉梨子都很便宜,而且營養也夠。
其實她心底確實很想讓老公孩子嘗嘗這個果子,因為這果子除了東家賞的,他們這輩子估計都吃不上。
不過張嫂品行好,從不隨便拿東家的東西,也不會把東家隨意一句客氣當真。
她見過不少東家,嘴上說讓她拿,轉頭就跟朋友鄙夷她是個沒見識的鄉巴佬。
張嫂一家子窮歸窮,但很有誌氣,普通食物也能填飽肚子,沒必要為一點吃的,丟了節氣。
“張嫂,我絕對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蘇念解釋道“隻是這果子你不帶回去,也是扔了,我覺得很可惜。”
經過幾天相處,張嫂知道這個小姐跟之前那些東家不同。
她心地很好,不會讓她們這些下人有那種不可靠近的感覺。
蘇念看出張嫂心動,繼續道“您也知道我胃不好,水果每天也不能多吃,這每天扔了這麼多,真的很浪費,您不嫌棄就帶回去給家人嘗一嘗。”
這是陸景行的吩咐,每天水果都是最新鮮的,醫院室內的溫度並不適宜保存水果,所以當天沒吃完的水果,他都讓扔掉。
張嫂想想也是,每天那些水果倒了,看著可心疼了。
蘇念都這麼說了,她還不要,就顯得有點過於耿直了。
她開心道“謝謝蘇小姐。”
蘇念回她不客氣。
這次後,兩人關係拉近了不少,張嫂再來上班跟她說,水果她兒子吃了,說特彆好吃,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水果。
張嫂說得眉飛色舞,話裡話外透露出平凡人的小幸福。
蘇念看得很羨慕。
她一直追求的也不過是這種小幸福。
這天午後,趁著保鏢不在,蘇念對張嫂提出要求,“張嫂,您能不能幫我帶個消息?”
張嫂問“小姐你要給誰帶消息?”
畢竟上班之前,上頭就關照過,要監視蘇念的一舉一動,說的每句話都要彙報。
這是跟著那位先生的鐘助理關照的。
她不敢違抗,但等她當班的時候,蘇念說的話,她都是挑著上報。
蘇念說“我丈夫。”
張嫂驚呆了。
“你丈夫,那那位先生是”
蘇念告訴她,她是被陸景行強迫來的,她和他有糾葛,他想要拆散她們夫妻。
她跟陸景行之間的故事,如果要告訴張嫂的話,估計幾天幾夜都講不完。
她隻是簡單的說了一下,但大致意思是差不多的。
在心裡,徐硯玨就是她此生唯一的丈夫,如果她結婚,也隻會跟徐硯玨結。
張嫂聽得心驚肉跳,她一直以為那個陸先生是蘇小姐的丈夫。
畢竟他一直寸步不離,在醫生叫到患者家屬的時候,他也親口承認過他是蘇小姐的丈夫。
原來竟然不是的
這麼來看,這病怏怏的小姐也怪可憐的。
“你為什麼不報警?”張嫂問出後,自己也覺得好笑。
那位陸先生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以他的實力,恐怕報警也沒用。
蘇念苦笑了下,“我什麼方法都試過了。”
張嫂看她慘白的臉,尖尖的下巴,心裡生出不忍。
“那我要怎麼幫你?”
蘇念生起希望,她從一開始就沒準備騙張嫂,隻是覺得她心腸很熱,想賭一賭。
沒想到,這次賭對了。
因為張嫂,她原諒老天爺五分鐘了。
“我猜他也在這裡醫治,但我不知道是哪個病房,你幫我打聽徐家少爺的房間,他叫徐硯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