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爭身子猛地一僵,呼吸也重了幾分,“好了,心肝不哭,跟我說,是誰告訴你的?”
“我……聽太子哥哥說的……”
祁寒連?
他也在暗中監察著邊疆的戰況?
可是這麼大的事情,為何自己的探子並沒有傳來消息?
裴爭穩定心神,覺得此事還需要再進一步確認才行。
可是小人兒已經信以為真,並且哭成了個淚人兒。
“先不哭了,好不好?這件事情我會派人再去查清楚,沒有確認的事情,就不一定是真的,對不對?”
裴爭一下一下的拍著懷裡人兒的後背輕聲安慰。
馬車到了丞相府門前,懷裡的人兒已經哭的累了睡了過去,裴爭抱著他下了馬車,來到了自己房間。
讓乘風去打探消息,然後裴爭在房間裡照顧睡著了的小人兒。
把他的外袍脫了去,放進柔軟的被子裡包裹著,拿打濕的手帕輕輕擦著他脖子裡的傷痕。
“棠哥哥……”祁長憶在睡夢中嚶嚀一聲,“你要……好好的……”
說完便繼續睡了過去。
裴爭捏了捏手中的手帕,隨後扔到了旁邊去。
身後站著個小丫鬟伺候著,是個生麵孔,趕緊過去把地上的手帕撿了起來。
裴爭側目,“你是誰?”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解釋,“大,大人,奴婢是殿下在街上救下來的,名為吳秀秀,現在是府裡的下人。”
裴爭揮了揮手,便讓她出去了。
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給床上躺著的小人兒上好了藥,裴爭坐在床邊。
好像是又做了什麼噩夢,小人兒眉頭緊皺著,口中還在喃喃著什麼,時不時就要冒出來一句“棠哥哥”。
裴爭眼中漸漸蒙上一層冰霜,心裡酸酸澀澀的感覺堵得他胸悶,但是又不能發作,隻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忍著。
有時候他真不希望趙隸棠再出現在眼前。
乘風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主子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床上熟睡的人,目光狠厲的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吃了,但是手下掖被角的動作又輕柔的不像話。
“主子,剛收到邊疆來報,軍營中確實有人在傳,趙將軍已經戰死沙場了,但是據說,並沒有人親眼見到過屍體,而且最近蠻族那邊的情況也有些不對勁,已經消停了快有一個月沒有主動進攻了,所以,邊疆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裴爭思量了會,慢慢眯起了眼尾,“如果人沒死,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乘風正色,“趙將軍,難道是被俘了?但是不可能啊,若是蠻族人抓到了趙將軍,肯定第一時間就把他殺了,怎會無緣無故的休戰了?”
“個中緣由,再去查。”
“是!”
乘風退出門去。
房間內的燭台閃了兩下,登時熄滅。
裴爭脫衣上床。
手臂一伸過去,熱乎乎的小人兒就自動縮進了懷中,蹭著他的脖子,在頸窩裡嗅了嗅,然後軟糯糯的嗚嗚嗯嗯兩聲,喚著“裴哥哥”,再繼續睡過去。
天邊懸著一輪明月,映著萬裡星河。
趙將軍,你還是不要死了才好,裴爭心想。
天一亮起來,江逾白就出現在了丞相府中,旁若無人的直接闖到了裴爭的房門口,開始“哐哐哐”的敲門。
“殿下!殿下!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趕緊出來曬曬啊!殿下——”
房門忽的被人拉開,裴爭穿著單薄的內衫,發冠沒束散在背後,俊美無儔的麵容此刻冷的像是數九寒冰,看著江逾白的眼神中彌漫著殺意。
江逾白被他這麼一盯,嚇得往後踉蹌了兩步,站到了台階下麵。
“哈哈哈,裴大人也在啊,今日,沒去上朝?”
話一出口,江逾白才想到因為皇上病重,早朝都已經許久沒上過了。
“那個,我不找你,我,我找殿下來的……”江逾白揮了揮手中的藥膏,咧著口白牙人畜無害的笑,“我來給殿下送藥的,殿下的傷好點了沒……”
房門已經“嘭”一聲重新關上了。
江逾白揚手就想把手裡的罐子撇到門上去,想了想還是冷靜了下來。
“不生氣不生氣,我心胸豁達,不跟禽獸一般見識。一看就是沒吃著肉的樣子,可憐你們的江大爺還要跟在後麵任勞任怨的伺候著,一大早跑來受這個氣,衣冠禽獸還不滿意,還想怎麼的,不是看小殿下的麵子上,我今天非把這藥甩你臉上……”
“甩誰臉上?”
背後突然傳來道聲音,嚇得江逾白一個猛回頭,鼻尖擦著某個不知名的濕軟物體而過。
乘風就站在他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呼吸相聞。
江逾白眼睛瞪大,他能從乘風淺琥珀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放大的一張臉。
他趕緊向後撤了一大步,耳垂微紅,不知是嚇得還是氣得。
“你你你……你怎麼偷聽人講話!”
乘風麵不改色,“沒偷聽,是光明正大的聽。”
江逾白臉色一會白一會青,咬牙切齒道,“你們丞相府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