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隸棠的眼神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臉,那眼神中有疑惑有探究,複雜深沉的讓人看不透。
處理好了傷勢後,阿瀾月收起了藥盒,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站在一旁,垂著頭不說話。
趙隸棠見他這副沒了生氣的樣子,突然就不想問什麼了,他開口道,“走吧。”
阿瀾月抬起眼睛望過來,“將軍,我……有話要說……”
“我說,走吧。”
趙隸棠又道。
他能看出眼前人心中的痛苦與掙紮,也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話。
那曾經是趙隸棠費儘心機也想要探聽的絕密情報,為此天朝的士兵前赴後繼,死傷無數。
現在這個絕密就近在眼前唾手可得,趙隸棠卻忽然不願意聽了,不願意從他口中聽到。
可是趙隸棠冷硬決絕的模樣,卻讓阿瀾月心中一涼。
“將軍……難道是嫌我來的晚了嗎……”阿瀾月紅著眼睛解釋道,“我哥……他差點發現我了,所以那幾天,我不敢來看你……我怕他知道了又會來折磨你……你要我探聽的事情,我已經探到了……”
阿瀾月斷斷續續的告訴趙隸棠一些蠻族軍隊的事情,例如他們的行軍計劃是如何,大軍的位置在哪裡……
趙隸棠閉了閉眼睛,默默的聽著,眉心緊緊的蹙在一起。
阿瀾月說完後,又道,“可是將軍,你現在被困在這裡,連出去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將情報傳送回去呢……”
趙隸棠沒有回答,眼睛一直緊緊盯著前方的暗處。
阿瀾月也跟著看了過去,隨後渾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阿木勒慢慢從那暗處中走出,遙遙的斜看了阿瀾月一眼,然後使了個眼色,便又幾個士兵上前來要把阿瀾月拉走。
阿瀾月恍然明白過來,原來他近幾日聽到的情報,都是阿木勒故意讓他聽到的,就是為了等到他來給趙隸棠通報的時候,把他們捉個現行。
“哥哥!”阿瀾月不肯離去,拚命掙紮著,“是我主動要告訴將軍那些事情的,不關將軍的事!你要處罰就罰我吧!”
阿木勒冷哼一聲,眼神淩厲,“你真以為我是傻子嗎!”
隨後他從旁邊的士兵手中拿過劍來,提著劍就向著趙隸棠走去。
“到現在你還沒放棄,自己都命懸一線了,還沒忘記要探聽我蠻族的軍情,看來……”
阿木勒手裡的劍送了出去,“……留你不得了!”
紮眼間,卻見一個身影忽的衝了過來,猛地撲到了趙隸棠的身前抱住了他,以自己的背部對著那刺過來的劍身。
阿木勒見狀手中的劍立即停了下來,寒光一閃,劍身擦過阿瀾月的胳膊穿透了那個木架。
“月兒!你這是要做什麼!”阿木勒走過來一把將阿瀾月拉了起來,厲聲喝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阿瀾月紅著眼,眼裡的眼淚強忍著沒有掉下來,他倔強的抬起頭,“你不是答應過我嗎?你說過不會殺他!”
“月兒!我若是不殺他,他留著始終會是個禍患,他心裡根本就沒有你的位置,他心裡都是他們那個天朝!”
阿瀾月卻扯著嘴角笑了笑,“我……知道的……”
他回頭看了看不發一言的趙隸棠,“我一直都知道的……”
“那你還這麼執迷不悟!”阿木勒看著趙隸棠,隻恨不得他能夠親自跟阿瀾月說清楚,好讓阿瀾月能夠徹底死心。
“月兒,他明知道你是我蠻族的王子,還要你來探聽我蠻族的軍情消息來幫助天朝,他但凡有一點在乎你,都不會讓你陷入這麼為難的境地,你怎麼就是不懂呢!”
阿木勒走到了趙隸棠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現在就跟月兒說清楚,說你心裡到底有沒有他的位置,若是沒有,我現在就把你殺了!”
阿瀾月又被人抓到了一旁,隻能無力的搖頭,眼淚順著臉龐滑下來。
趙隸棠聽了許久都沒有做聲,現下卻是勾著唇角笑了,隻是那笑冰冷不帶絲毫溫度。
隻聽見他清晰的說道,“沒有。”
阿木勒頓時氣憤無比,派人取了鞭子來,親自抽打起趙隸棠來,專門往他身上已經結疤了的傷口處抽,將那些疤痕全部抽開,讓鮮血又流出來。
阿瀾月想要衝過來,可是他嗓子都哭得嘶啞了,也沒有辦法掙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趙隸棠漸漸變成一個血人。
悉心照顧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讓他恢複了些精氣神,現在仿佛又被人消磨乾淨了,變成了一具逐漸冰冷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