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提?”楚明允不無嘲諷地笑道。
這種狂妄之言,恐怕連當今聖上也是不會輕易開口的。
蘇世譽點了點頭,“所以我覺得此處古怪,並不像是單純的斂財之地。”言罷看向了楚明允。
他們倆挨得有些過近,這一眼便直接四目相對地看入了眼底。楚明允眸光清亮,他微愣,不自覺退開一些,拉開了點距離。
楚明允觸及他的目光,似乎明白了蘇世譽為何說要請自己幫忙,便問道“你不會賭錢?”
“自然不通此道,”蘇世譽笑笑,“若是押大押小尚可勉強一試,可這廳中揮擲最多的賭桌是牌九一類,我便無能為力了。”
楚明允笑了,“巧了,我也不會賭錢。”
蘇世譽轉頭直看著楚明允,隔著麵具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那深深的詫異。
“……”楚明允看著他,“我就那麼像是不學無術驕奢淫逸的人?”
蘇世譽默默地收回了視線,笑了笑,“怎麼會。”
楚明允挑著眉梢涼涼地道“我好歹也是從軍之人,行伍裡軍紀嚴明,無論我為人如何,這方麵總是要以身作則的。”
“……失禮了。”蘇世譽頓了頓,難得遲疑道,“既然如此,難道要回去再從長計議?”
“走個什麼,來都來了。”楚明允看向大廳中央最大的賭桌,那處人頭攢動,隱約看得見桌上堆成小山的籌碼,賭桌上的人物皆是衣著華貴,身後陪侍著一溜兒小廝端茶侍奉。其中一個紫衫青年尤為顯眼,滿身琳琅配飾講究至極,手中搖一把金漆玉骨的名家畫扇,擲出了兩張黑色骨牌,隔著幾丈遠都能瞧出那舉手投足間的輕浮做派,招搖得簡直騷包。
楚明允仔細看了片刻,忽然道“……那個紈絝怎麼有些眼熟?”
蘇世譽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回想了片刻道“這一身……應該是楚黨的兵部侍郎許寅的獨子許桐。”
有些紈絝子弟的穿著總是比臉還要好認,畢竟麵具也擋不住那股磅礴的敗家之氣。
不過楚明允在意的不是這個,“你為什麼要特意說是楚黨?”
“隻不過是為了方便楚大人記起此人。”蘇世譽平淡地道。
楚明允不和他斤斤計較,盯著賭桌略一思索,隨即笑了,“若是這賭坊真有古怪,那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隻是不知道蘇大人肯不肯委屈著配合一下?”
“但說無妨。”
楚明允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蘇世譽眸光微動,轉而淡淡笑了“倒不是什麼難事。”
“可彆後悔啊。”
“那就勞煩楚大人費心了。”蘇世譽掃了周圍一眼,他們倆人站著交談了許久,雖然位置不顯眼,但也總是惹來了些探究的目光。他退開一步,微微提聲道“公子且放寬心,我自然是不會告訴旁人您來過這裡的。”
楚明允帶笑瞥了他一眼,“沒白疼你。”抬步便往中央的賭桌走去。
這邊許桐正巧勝了,身後的小廝忙將燦金籌碼大把大把籠了過來,他得意洋洋,輸了的那幾人非但不惱反而跟著奉承
“許大少爺今日可真是好手氣!”
“豈止是今日,這些天來哪次不是連勝?要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能被請上去跟這主人賭上一局了。”
“那還用你說?徐大少爺,你想好要提什麼願望了嗎,若是升官發財,可千萬彆忘了咱們哥幾個……”
許桐擺了擺手,“玩著高興就行,有什麼願望好想的?升官發財有什麼意思,就是如今皇帝的享樂用度我也見過幾次,也不過就那樣,哪裡比得上咱們逍遙自在。”
楚明允沒忍住冷笑出聲。
這時剛巧還沒人接上許桐的話,稍有些靜,楚明允這聲冷笑便顯得格外清晰起來。
許桐眉頭一皺,當即不悅地看了過來,其他人也不約而同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