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情緣!
此時,一輪朝陽,衝開迷霧,噴薄而出,一縷霞光從雲縫裡迸射出來,恰巧照射在這個巨大、高峻、挺拔的身影上……
飄忽不定的紅光,顯得格外孤危、格外突兀。
這,巨大的身影,向上,似乎可以高聳入雲端;往下,直刺地心透黃泉。一會兒如擎天一柱,一會兒像玉樹臨風……
其實,那巨大的身影,隻是一塊一塊峭拔的岩石所形成的峰戀。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將它雕琢得栩栩如生,猶如一個仙人臨風矗立,似乎時時刻刻都可能羽化登天。
因此,山裡人稱它為仙人峰;圍繞著它,便有了許多奇妙的傳說……山峰之下便有了一座古老的道觀,就有了美妙的仙樂隨風傳來。
不,張少飛所聽到的,不是飄渺的仙樂,而是仙鶴的啼鳴。他看到,兩隻白鶴從雲中盤旋而下,落在了道觀前的平台上,翩翩起舞。
與此同時,一位白須飄飄的道長從門裡飄了出來,與兩隻仙鶴共舞,旋轉……
這一帶的山民都知道這位道長叫雲霧山道長。
所有的老人都說在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是這副須發皆白的模樣了。
有人說,他朝飲露珠,夕餐清風,從來不食人間煙火。有人說,他能騰雲駕霧,早已修煉成仙……
成仙不成仙張少飛不知道,但是,人與鶴,居然能如此親近,如此和諧共舞,相悅相知,絕對不是一般境界。
張少飛看得如癡如醉,不知不覺坐在樹上,自然而然思索起來……
張少飛曾聽盧學儒老學究講過白鶴在所有飛禽中最為高傲,它翱翔於九天之上,鳴唳於彩雲之間,嬉戲於荒澤之中,從不與人類為伍。
然而,它卻能與雲霧山道長為伴。
由此可見,人類是可以與其他生靈和平共處、和諧共存、和善相待的。
可以說,正是由於人類對動物的傷害,才導致了它們或者遠遠躲開,或者凶狠地反抗。
人有善待仙鶴之心,仙鶴自然與人親近……
於是,在張少飛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和諧而又美妙、生動而又神奇的全新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從奇妙的玄幻遐想之中回到眼前的現實之中,發現道長已站立在樹下。
道長關切地“你這小子,坐在樹上老半天了,想什麼呢?你沒事吧?”
“我有什麼事麼?”張少飛尚未完全從自己的幻覺中脫離出來,所以一臉茫然地反問。
“可是,你已經在樹上呆呆地坐了大半天了呀!”
“不對吧,我感覺才坐了一會兒。”張少飛從樹上下來,站在道長麵前說。
道長用手指了指天,“你看看日頭。”
張少飛扭頭,看到太陽已臨近正午!吃驚地對著道長說“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道長一笑,說道“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時間,是相對的,可長亦可短。”
張少飛點點頭,像是很有體會地說“是啊,都是心的作用。”
道長大吃一驚。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如此玄妙的話語,竟能從這個看似懵懵懂懂、乳毛未乾的小子的嘴裡說出來。
他不由得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張少飛一番,問道“你來山裡乾什麼?”
“打柴。”張少飛隨口而答。
道長如炬的目光在張少飛全身巡視了一番,“你打的柴呢?”
張少飛一時語塞,他從道長的話裡,敏感地感受到了一些玄妙的東西。
可是,那是什麼呢?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於是,張少飛機靈地反問“道長,你住在深山裡乾什麼呢?”
道長也隨口而答“修道。”
“您修的道呢?”張少飛頑皮地歪著頭,笑看著道長。
道長不禁開懷大笑,不再說什麼,撩腿走了。
他在崎嶇坎坷的山路上飄然而行,猶如行雲流水,有一種說不儘的灑脫與自在。不一會,他便隱沒在蒼翠的山林中,山野裡回蕩著他的吟誦之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一段玄空的幻想,已經耽誤了他大半天打柴工夫,今天若是再“道”下去,“玄”下去,便打不到柴了。打不到柴賣,就沒錢賣米,今天全家可要餓肚子了。
……
張少飛挑著柴來到一小橋上,一個僧人仰麵朝天躺在獨木橋正中央,那逸然自得的神態,活像是躺在天底下最舒服的臥塌上,沉醉在美妙的夢鄉中。
身下流水潺潺,當空白雲悠然,他就這樣隨隨便便仰臥在山水之間,猶如融進了天地之中,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和諧,自然自在。
更令張少飛感到奇異的是,他似乎與這個僧人有著某種淵源,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認識他似的。
但是,張少飛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不管是在西海、邱縣,還是合浦、武當,都從未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