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文華!
徐暢然看見老柯對他咧嘴笑了一下,一時恍惚,這人是老柯嗎,怎麼還對人笑起來了?
記憶中的老柯從沒有笑過,以前讀書時就算在路上碰到,老柯也是麵無表情,偶爾談話,他也不笑,本來話就少。是少年耍酷嗎?看來不是,是他沒有找到笑的理由。
是職業性微笑?也不是,他收銀時不笑。難道是幾個月的麵館生涯鍛煉出來的?不管怎麼說,老柯開始對人笑了。
“還沒吃中飯嘛,我去給你叫碗鱔魚麵。”老柯對徐暢然說道,徐暢然點點頭。他也知道徐暢然今天來的目的,肯定是空著肚子來的。
老柯進廚房,很快就出來,回到收銀台,繼續收錢,發號牌。
徐暢然注意到,這店是先收錢,後煮麵,客人拿到一個鋼製的號牌,找到座位後把號牌放在桌子上,服務員再從老柯那裡拿走紙條,紙條上寫著客人點的什麼麵和號碼,麵煮好後就根據紙條上的號碼尋找桌上的相同號碼。
這也算是數字化的管理方式吧?有個經濟學家說過,一件事物是否現代化,就看它能否進行數字化管理。感覺這個方式效率挺高,不容易出錯。
這種做法相對比較正規,老柯媽不愧年輕時在國營麵館乾過,這方麵考慮得周到一些,有些麵館就是老板娘拿一疊零鈔在桌子間穿行,還有那種小巷子裡的麵店,個人埋頭吃麵,其中一個吃完,抹一抹嘴喊道:“老板,買單。”“來了”,隨著一聲吼,一個彪形大漢就像要打架一樣過來收錢了。
老柯還在忙,徐暢然坐在旁邊一張桌前,東張西望,此時店內滿座,偶爾還有人站著等人吃完。
牆上一個廣告牌吸引了徐暢然的目光,上麵寫著:本店特色鱔魚麵。這讓人想起雲州二中前門的李婆麵,它的辣雞麵也是這樣寫的,看來這是老柯的創意?
中間是一張照片,一碗鱔魚麵的特寫,碗裡有幾片鱔魚,其中一片表現的是鱔魚嫩黃的背麵,令人垂涎欲滴,碗的右麵擱一雙黑色鍍金邊的筷子,顯得富貴大氣,下麵是一段文字,介紹了鱔魚麵的製作:
每日到菜市揀取農家放心鱔魚……加入十餘調料,精心翻炒……色香俱佳,嫩脆可口……實為雲州一絕。
這個廣告牌圖文並茂,製作精美,對鱔魚麵的形象塑造應該有很大作用,徐暢然禁不住輕輕點頭。
這時徐暢然的鱔魚麵端上來,很大一碗,麵也不少,筷子一挑,底下有很多片鱔魚,應該是特意多加的吧,不然成本太高了。
徐暢然吃了幾口麵,夾起一片鱔魚放進嘴裡,果然有些脆嘣的感覺,有嚼頭,炒鱔魚真的是很花功夫啊,味道也好得多。
徐暢然慢慢把一大碗麵吃完,抬頭沉思著,的確,鱔魚給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它在食材上,在製作上,本屬高檔菜肴,如今在下裡巴人的麵館裡吃到了,竟有一絲感動,至於其高高在上的價格,與其最終達到的效果是匹配的。
一個食客稍微多花一點錢,能在一個普通的小店裡吃出一絲感動,必定會念念不忘,這個店的形象就在他心中立起來了,以後他再來這一帶,想起鱔魚麵就可能流口水。
徐暢然回味了好大一陣,才起身到收銀台前問老柯,“多少錢,”手伸進口袋,馬上被老柯按住了,老柯望著他,眼神裡又透出執拗,徐暢然隻好把手拿出來。
這時店裡的人流已經不如剛才,趁沒人時,問老柯,“那廣告牌是你去做的?”
老柯搖搖頭,“我媽找人做的,花了300塊。”
“哦,有點貴。”徐暢然隨口說道,其實他覺得不貴,這個廣告牌的效果不錯,如果說有什麼不足,徐暢然覺得下麵的說明文字還不夠古樸。
“不算貴,攝影就是一百多,是我把麵送到攝影棚去拍的。”老柯說道。
這時有兩個年輕人進店,男的對女的說道,“你也吃鱔魚麵,試一次嘛,真的好吃。”女的說,“不要,我還是吃雞雜麵。”男的掏出一張百元票遞給老柯,要了一碗鱔魚麵和一碗雞雜麵。
“生意還可以。”徐暢然說道。
“嗯,我媽說了,要做到臘月28才關店,那時好多飲食都關門了,我們店來的人還要多。”老柯說道。
“春節期間還是要休息啊?”徐暢然問道。
“是的,廚房的工人都要回家,我們也想休息幾天。”老柯說道。
“還算順利嘛。”徐暢然望了望四周埋頭吃麵的人,有些感慨地說道。
“我媽做了很多準備工作,還沒找到這個門麵的時候就把那邊的小店打出去了,一直在準備。”老柯的嘴朝操作間努了努,“那裡麵的布局複雜得很,跟小店不一樣,裝修的時候我媽找了個老師傅,在廚房一一指點,做錯了地方,到時就轉不過來。”
“你們現在是賣中午和晚上?”徐暢然問道。
“不是,早上和中午,早上的人還是多,晚上也有點人,但是我們忙不過來。”老柯回答。
斷斷續續聊了一會,徐暢然告彆老柯,約好另找時間再敘。
在馬路上慢悠悠走著,徐暢然心情並不平靜,據老柯說,他們時間全都投在麵館上了,他媽每天晚上10點鐘上床睡覺,4點半起床趕往麵館,7點能賣出第一碗麵,他媽說這個時間還晚了,以後要提前半個小時開始賣麵。
至於老柯,每天6點半起床趕往麵館,負責收銀,他媽有時代替一下,一直乾到下午兩三點,以前他還在廚房呆過一陣,學過撈麵師。
他媽每個月給他發一千塊工資,在雲州算起來也是高薪,下班後喜歡到網吧打遊戲,也沒多大癮,就是想放鬆一下。
老柯現在這樣,雖然有點辛苦,但也不錯了,至少在飲食行業可以混一陣子,不至於呆在家裡做白日夢。
撈麵師?如果不是聽老柯說,徐暢然不知道還有這個職業,不過也能理解,徐暢然下餃子就頗為自豪,因為他知道加三道冷水,想必撈麵師也有些門道,對了,記不得是誰說過,麵店的麵好多都沒有煮熟就端上來了,這是撈麵師的責任吧?
有一次在一家魚莊的外牆上看到一個招聘啟事,招一名殺魚師,徐暢然當時就很感慨,這個職業在飲食行業很平常,但徐暢然總覺得不可思議,天天殺魚,想起來覺得殘酷,不知晚上睡覺做夢是什麼景象。
飲食行業需要經驗和資金,老柯如果能在這行熬到4、50歲,就輕鬆了,日子也會非常舒服。
回到家裡,吃晚飯的時候,見徐達國的那瓶雲州大曲快見底了,徐暢然說道:“爸,這瓶酒喝完,不要開家裡的酒,明天我去買幾瓶好點的酒過年喝”。
“你買什麼酒?不要亂買哦。”徐達國說道。
“不會,過年嘛,就不要再喝雲州大曲了,喝點好的。”徐暢然淡淡地說道。
吃完飯,徐暢然到廚房裡表示願意洗碗,謝新芳說算了,你放假回來洗個幾次也沒什麼用,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回來就好好玩吧。
然後謝新芳又湊過來小聲說道:“你爸要騎摩托的事不要管哦,那個出了事就是大事。”
徐暢然微微點了下頭,退出廚房,徐達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神情有些無聊,眼裡沒有什麼光彩。徐暢然知道,能夠調動他的興趣,把他從沙發上拽起來的,還隻摩托車有這個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