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幽,你上來些,腦袋靠在媽媽腦袋下。”程念幽縮在程清璿的懷裡,程清璿想要給他喂血,也不方便。程念幽乖乖地爬上來些,他一雙腳蹬在程清璿肚子上,程清璿痛得都落淚了。
小腦袋仰著麵對程清璿,程念幽又說“媽媽,可以了。”
“…”程清璿沉默了一會兒。
這一次的沉默,格外的持久。
就在程念幽以為媽媽又昏迷過去的時候,程清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來,你親親媽媽的左邊胳膊,好不好?”
“…好。”
程念幽剛要親,又問“親胳膊哪兒?”
“你看看,有個地方在流血,你親一下。”
“好。”程念幽在程清璿胳膊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個流血的傷口。他親了一口,就快速地收起了嘴,收嘴的時候,程念幽想著反正這裡這麼黑,自己做什麼媽媽也看不見。他太渴了,便忍不住舔了舔嘴裡的血液,然後將它們吞進嘴裡。
那點血液,根本無法流進喉嚨,就連浸濕舌頭都做不到。
黑暗裡,程清璿的眼神忽然變得很精明。
程念幽自以為自己將一切都藏得很好,但程清璿無比了解他,已經猜到了此刻兒子在做什麼。“念幽,媽媽流血不舒服,你幫媽媽把血吸出來,好不好?”
程念幽一愣。
“吸出來,你就會舒服嗎?”程念幽又舔舔舌頭。
如果幫媽媽幫血液吸出來,她會好受些,那就太好了。這樣,媽媽既能舒服,自己又能解渴…
“嗯,會。念幽,你快吸,媽媽叫你不吸了,你就彆再吸了。”就在方才的餘震中,有什麼東西劃破了程清璿的左手臂動脈,她能察覺到血液從自己身體裡流逝的感覺,很不好受。
她不想浪費自己身體的每一滴血液,便哄騙著程念幽喝下血液,又擔心程念幽不願意,隻能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程念幽果真將小嘴湊了上去,狠狠地吸了一口。
程清璿咬住牙齒,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程念幽吸得很快,他是真的渴了。
動脈流血很快,程念幽吸了一分多鐘,喉嚨裡便濕潤了。他沒聽見媽媽喊停,又閉著眼睛繼續吸,程念幽那急切的姿態,有一種狼吞虎咽的姿勢。程清璿感覺到自己快要撐不住了,但想著兒子能多吸一口,便讓他多吸一口。
她又撐了兩分多鐘,才意識到程念幽不能再吸了。
“念幽…”程清璿的聲音很虛弱。
正在吸血的程念幽動作一頓。他仍然很渴,但還是乖乖地鬆開了媽媽。
“媽媽,你舒服些了沒?”程念幽仰望著媽媽,卻沒聽到媽媽的聲音。
“媽媽?”程念幽又喊了一聲。
程清璿還是沒有吱聲。
“媽媽…”程念幽又抬起頭,摸向媽媽的臉頰,才發現,程清璿又暈了過去,那一雙眼睛,再一次閉上。
想到媽媽沒有死,還活著,程念幽就覺得開心。他再次貼著媽媽睡覺,在要睡覺的時候,嘟嚨了一句“媽媽,你身上好冷啊…”說完,程念幽又貼的離程清璿更近些。
。
“念幽…”
有人在喊自己,程念幽模糊感應到,卻沒有睜開眼。
“念幽,醒醒,媽媽有話跟你說。”程清璿提高了聲音,喊完,腦子又是一陣眩暈。
好一會兒後,程念幽才醒過來。
“媽媽?”他揉了揉眼睛,見是媽媽再喊自己,才問“媽媽,怎麼了?”
黑暗中,程清璿凝望著兒子的臉蛋的方向,說道“念幽,你如果想見你的爸爸,就一定要好好活著,健康長大。再過幾十年,你就能見到你爸爸,他是個好爸爸,他很愛你…”
“媽媽,你說這個做什麼?”程念幽覺得奇怪,以前媽媽可不從不說這些的。
程清璿沒有回答程念幽的話,又急切地說“念幽,你的路還很長,你一定不能在成長路上,迷失了自己。”知道這些話,對一個三歲的小孩來說太過沉重,但程清璿還是得說,再不說,就沒時間了。
“念幽,媽媽愛你。”她一直遺憾,沒能喂過程念幽一口奶水,現在能用血液來彌補那份遺憾,程清璿覺得無憾了。
程念幽抿著唇兒,心裡隱約猜到了什麼。
“念幽,媽媽愛你…”
“媽媽愛你。”
最後一句媽媽愛你說完,他們身下的土地,突然又輕微地搖晃起來。一道猛力從上方砸下來,砸斷了程清璿頭上的水泥板,水泥板斷裂,倏然砸下,程清璿雙臂突然變得彎曲,那水泥板直接將她的雙臂壓變了形。
“啊!”程清璿再也撐不住,她揚起頭顱吼叫一聲,整個人突然跌下,倒在程念幽的身上。
噠噠噠——
有什麼東西,磕磕碰碰地散落開來。
“媽媽!”
程念幽被壓得喘不過氣,然而不管他怎麼叫喊,這一次,程清璿是在再沒有應過他一聲…
2077年。
z市。
李韻坐在副駕駛,泰鬱森坐在後車座左邊的位置,幽居坐在右側。他望著窗外,聽著李韻給他彙報資料。突然,司機老薑猛地急踩刹車。
正在出神的幽居腦袋猛地往前傾倒,額頭撞在駕駛座的車坐上,幽居倒吸一口涼氣,“怎麼回事?”他語氣染上一絲慍怒。
老薑連忙道歉,又說“好像是出車禍了!”
“車禍?”
“嗯。”
正處於紅綠燈路口,一個老婆婆開著三輪車在幽居他們車子前側等候綠燈,不知從哪兒衝出來一輛奧迪,撞上了三輪車。老太太被撞出了車裡,摔在了地上,恰巧在前幾秒亮起了綠燈,一輛車衝了過來,當場將老太太撞倒。
那老太太被撞落在幽居他們車前,老薑及時踩了刹車,這才及時避免一條人命的犧牲。
“我下車去看看。”
泰鬱森推開車門跑出看,那老太太被撞倒昏迷,一時醒不來。司機肇事逃離,另一個司機被嚇得雙腿發軟,靠在車旁直發愣。泰鬱森一邊給醫院打電話,一邊給交通警察打電話。
幽居覺得車裡有些悶,他索性推開門下車。
挺拔的男人站在路邊,他氣度不凡,引得身後所有司機跟乘客反複張望。幽居覺得悶,下意識掏出一顆棒棒糖來,他垂頭剝糖紙,然而糖紙沒有剝開,那手腕上的紅蜜蠟手鏈,突然全部斷裂!
劈裡啪啦地一陣響,紅蜜蠟珠子落在油柏路上。紅蜜蠟手鏈斷裂的太突然,幽居拿著棒棒糖,當場愣住。他怔怔低頭望著地上的珠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些珠子,在一瞬間,全部分裂成兩半。
男人的呼吸,突然間變得粗重。
幽居很確定,他剛才沒有碰過珠子,那珠子靜靜的躺在他的手腕上,卻忽然斷裂了。這說明了什麼?
幽居拿著棒棒糖的左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泰鬱森走過來,提醒道“幽總,事情處理好了,可以上車了。”
“…”沒有人回應他。
泰鬱森抬頭望向幽居的臉,才發現,不知何時,男人竟然已經淚流滿麵。
“幽總?”泰鬱森聲音一緊,整個人都懵了。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