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狂魔求生係統!
“cut!”
一喊停,許其琛就從林然的身上翻下來,躺在床上。
陳安平對於林然的表現並不非常驚訝,畢竟這個孩子什麼高難度的角色都演過,就算是和同性之間,憑他的專業程度,也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但是季夢澤確實讓他有些意外,這一段在劇本裡原本還是以南柯為主導,但他卻在後半段反客為主,演得撩人卻絲毫不過火,這樣的表現力完全不像是一個偶像藝人可以做到的,甚至讓林然被他的表演帶著走了。
剛剛的床戲,原本應該是非常誘惑和激烈的,卻被他演出了一種強烈的淒美感。
大概是氣質使然。
陳安平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喊停之後林然支著身子坐起來,努力地壓抑著內心的躁動,平複著自己的氣息。
身旁的人還一動不動,林然想伸手去推一推他,想了想又收回了,隻輕輕叫了一聲,“喂。”
許其琛的手緊緊地攥著床單。
回到現實的他,隻覺得很難過。
努力地支撐著自己起身,片場再一次變得嘈雜,林然就這麼看著他拿著襯衫套在身上,下了床,朝監視器那邊走去。
居然沒有看他。
一眼都沒有。
一把火燒得正旺,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徹底熄滅。
原本摸得到吃不著的感覺就已經夠折磨人了,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一瞬間就可以變回到自己原本的樣子。
簡直比他這個演員還要專業啊。
專業到殘忍的地步。
許其琛永遠是一副疏離安靜的樣子,對任何人都是,不會拒絕,不會抵抗,也不會接近。
他開始懷疑,又覺得不甘心。
林然套上了衣服,離開了這個還殘留著他微弱氣味的床。
酒店的戲份全部結束,大家也就順利收工。回去的路上,張小小看見許其琛一直看著窗外,一言不發,於是問道“夢澤哥,是不是很累啊。”
許其琛回頭,“沒有,剛剛喝了點酒,有點頭暈。”
“剛剛我在外麵聽到工作人員誇你哦,說你演得很好呢。”張小小笑得很開心,“夢澤哥,你這一部戲真的進步很大,我看得出來你很認真的。”
許其琛頭靠著車窗,“我以前不認真嗎?”
“不是的,以前也很好,隻是這一部戲感覺你特彆投入,好像那個角色就像是你本人一樣,我都分不出來你還是不是在演。”
許其琛沒有回話,這就是他心虛的地方。
他清楚這部戲是季夢澤翻身的最好機會,必須要演好,所以就算是把自己的所有私人情感代入到角色之中,隻好可以演好,改變季夢澤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完成主線任務,他什麼都願意。
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把這個初衷想得太簡單了。
在他寫這本小說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一些情感傾注在了鬱寧這個角色的身上,自己做得到的,做不到的,都通過鬱寧這個角色表達出來了。比起真正的主角季夢澤,鬱寧這個角色更貼近他自己。
可當他借助酒精的力量將自己放到鬱寧的位置上去演繹他的情感時,才發現他是多麼的勇敢,自己是多麼的怯懦。
鬱寧將他多年以來埋得很深很深的那些感情全都連根拔起。
越演越沮喪。
他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個人情感傾注在小說之中,為什麼要把自己心裡喜歡的人映射到角色之上。
海邊的吻再一次浮現在腦海。
儘管他從未與人交往,但那並不是他的初吻,最初的吻戲也不是。
一個吻代表著什麼意義,許其琛從來都不懂,很多年前的他也曾經被毫無征兆的吻過,但卻隻是一個兒戲。
那麼林然呢。
思緒糾結在一起,讓許其琛陷入到深深的自我否定之中,就如同他每次寫到感情線,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崩掉,歸根到底,是因為他根本不明白正常的戀愛理應如何。
忽然,眼前出現了係統獎勵的界麵,這一次是兩千五,點擊收取,同時也結束了思考。
儘管如此,許其琛是一個能夠及時消化負麵情緒的人,不會一直消沉下去。第二天開工時,他又回到了認真工作的狀態。
總體上而言,在這部電影中南柯的戲份比鬱寧多,所以很多時候,許其琛都是坐在片場看著林然演戲,一邊看,一邊學習。
隻是和平常不同的是,林然休息的時候都沒有再來找他。
就連拍兩個人的對手戲,導演一喊停,林然就轉身走開,到一邊休息了。
氣氛明顯到連張小小都發現不對勁,給許其琛遞了兩杯奶茶,“夢澤哥,你是不是和林然哥吵架啦,感覺你們倆的氣氛怪怪的……”
許其琛接過來,“可能吧……我也不清楚怎麼了。”
他不是沒有感覺到林然的反常。
以往每一次都是林然主動,他幾乎已經習慣林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現在忽然少了他的聲音和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心裡悶悶的,可回想之前發生的事,卻又找不出頭緒。
“你去給林然哥一杯吧。”
奶茶杯壁上細密的水珠滲進掌紋,許其琛妥協了,“好吧。”
拿著奶茶尋找著林然的蹤跡。
看到他的背影,靠著牆壁。
步伐猶豫,但還是走了過去,大概還有三四米的距離,看見他和同組飾演配角的女演員談笑風生。
女孩子的眼睛亮亮的,像小鹿一樣。林然從她手中接過一瓶水,喝了一口之後,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話,突然大笑起來,陽光下看著特彆燦爛。
不要對彆人這樣笑啊。
許其琛突然愣住了,或者說,他被自己心裡忽然冒出的這句話嚇到了。
為什麼會這樣。
他轉身,越走越急,隻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害怕小小會覺得自己沒有把奶茶送出去而失望,許其琛找了個角落自己喝光了兩杯,一貫喜歡甜食的他,竟然覺得有點反胃。
這份工作真是艱難,明明兩人嫌隙已生,卻還要在鏡頭下親密無間。
演完自己的部分,許其琛先回了酒店,蜷縮在被子裡。
後來的幾天一直這樣,誰也沒有在微信上和對方說過話,就這麼十分默契地保持著這樣的距離繼續工作,許其琛最初還會思考原因,後來索性就把原因歸結在自己的身上。
一定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0901“如果是這樣,您應該去道個歉,否則您的副線任務有可能失敗。”
許其琛“這個任務已經脫離我的控製了。”
好的時候太好,壞的時候太壞。
人們的戀愛都是如此嗎?
什麼啊……根本不算是戀愛吧。許其琛喪極了。
某一天的夜戲拍完,許其琛給林然發了條微信。
許其琛要去吃宵夜嗎?
隔了幾分鐘,林然回複。
林然不用了,準備睡覺了。
這是明顯的拒絕吧。
許其琛沒有為自己贏得道歉的機會,可是如果在微信上道歉,又顯得太不誠懇。
所以第二天,他鼓起勇氣趁林然一個人看劇本的時候走上前去。
“對不起。”
林然抬頭,“為什麼?”
許其琛沉默了,所實話他並不清楚,隻是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
等了很久的林然低下頭,“是我該道歉才對,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抱歉。”
沒等許其琛說話,林然就站起來走開了。
又失敗了。
沒錯,他早就看出林然的反常。
但是他更害怕,說清楚之後才發現,這才是林然的常態。
之前的種種,隻不過是新鮮感的一時作祟罷了。
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這樣一直僵持到他殺青的那天,原本酒吧的戲份安排在前麵,但因為場地租賃出了問題,這場戲就變成了許其琛的殺青戲。
這一場戲中,鬱寧在酒吧喝酒,和酒吧裡搭訕的女孩子一起跳舞,正巧被和同事聚會的南柯看到了,於是有了後來酒店的戲份。
“《南柯》第97場第1次,開始!”
鬱寧坐在吧台“一杯dryarti,謝謝。”
剛抿了一口,身旁出現一位身材姣好的美女,“喝酒的品味這麼保守嗎?”
鬱寧的手支著下巴,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女人,對方微笑,對著酒保說道,“b52轟炸機。”
鬱寧笑起來,女人反問,“一起嗎?”
“我的榮幸。”
女人續道“兩組b52。”
兩排b52轟炸機擺好,調酒師一一將它們點燃,層次分明的酒上藍色的火焰不斷跳躍。鬱寧側臉看向身旁之人,“dyfirst”
對方拿起手邊的短吸管插入杯中,正要低頭,吸管燒了起來。
“cut!”
女演員立刻將吸管丟到地上,踩了幾腳,連連抱歉。
“沒事的,我也覺得這個好難。”許其琛安慰道。
飾演調酒師的本尊就是一名專業調酒師,他再一次強調,“你喝的時候一定要快,彆害怕。或者你彆用吸管,用檸檬片把火蓋滅然後擦一下杯緣,一口喝下去。”
這個酒還是有一定的度數,所以他們隻拍一到兩個喝下去的鏡頭,其他的就靠剪輯。
“再來一條!”
“《南柯》第97場第2次!開始!”
啪的一聲,鬱寧的臉上露出笑容“dyfirst”
女人將吸管插入杯底,快速地一飲而儘,“該你了。”
鬱寧拿起一片檸檬片,蓋滅火苗的瞬間仰頭飲儘,然後將杯子放回原處。
“好,這一次的可以了。”
繼續拍了幾個吧台的鏡頭,兩位演員就要轉移到舞池那邊。
“等會兒的吻戲可以借位吧。”許其琛問陳導。
陳安平不解“你和男明星接吻都是實打實的,和女演員還要借位啊。”
許其琛有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考慮到季夢澤的職業和狂熱的粉絲,陳安平還是同意了,“行吧,你等會兒用拇指壓在她嘴上。”
“南柯!南柯和ga可以坐過去了。”
一切準備就緒,許其琛用手摟住女演員的腰,對方穿著露背的長裙,手指觸碰到皮膚有種難以擺脫的不適感。
“《南柯》第98場第1次!”
舞池中,令人暈眩的燈光下,鬱寧和一個女人親密無間地擁抱在一起,隨著音樂放肆地擺動著身體。
“南柯。”
南柯收回視線,坐在旁邊的ga笑著問道“看什麼呢,有熟人嗎?”
南柯搖搖頭,“看錯了。”
服務生“您好,二位的酒。”
“謝謝。”ga將酒挪到南柯麵前,卻不小心打翻了,藍色的雞尾酒順著桌子淌到南柯的褲子上,ga慌亂地說著抱歉,從包裡翻出紙巾替他擦拭,“沒事沒事,不要緊的。”南柯低下頭,伸手想去阻止。
這樣的動作,在光線和角度的扭曲之下,變成了一種曖昧無比的姿勢。
鬱寧儘收眼底,摟住女人的手緊了緊,兩人幾乎貼在一起,他伸手溫柔地撫摸著對方的臉頰,然後低下頭吻上,眼神卻飄向不遠處的某個陰暗角落,直到與抬起頭的南柯視線相遇。
一種誘惑而極具攻擊性的眼神。
就好像他所扮演的角色,既是捕獵者。
又是獵物本身。
見南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個位置,鬱寧結束了這個綿長的吻,輕佻地拖著女伴的手回到吧台的位置。
“cut!這一條過了!”
攝像師對著陳安平感歎道,“剛才鬱寧的眼神,絕了。”
陳安平點點頭,嗯了一聲。
許其琛鬆開女演員的手,對方的臉上有些羞澀,他禮貌地退開些距離。
剛剛看到林然和演ga的女演員交疊的身影,腦子裡一下子晃過那天下午,林然和另一個女生談笑風生的場景。
還有無數個林然無視他的畫麵。
胸口莫名湧上一陣無名火,感覺都不像自己了。
還以為剛才那一下子晃神會被ng,沒想到過了,真是奇怪。
被造型師叫去補醉酒的妝,許其琛這才停止了回想。
酒吧裡太吵,音樂的重低音震得心臟都在顫動,剛才喝下去的一杯酒此刻也有了些許反應,許其琛有些自嘲,像他這種非專業人士,酒精成了演技的催化劑。
或者說,情緒的催化劑。
“《南柯》第99場第1次!開始!”
兩人繼續喝酒聊天,曖昧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醉倒在對方的懷裡。
倒在女演員懷裡,是許其琛自己臨時加的。
南柯握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緊,終於開口對ga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我們今天就散了吧。”
“你早點回家,我去買單。”
無視ga顯而易見的失望,南柯起身離開這個令人尷尬的位置,徑直走向吧台,將那個喝得爛醉倒的人從女人懷裡拽起來。
“抱歉,這個人我先帶回去了。”
“欸?”被強行拉出來的鬱寧搖搖晃晃地站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
可麵前的女人並沒有直接放過他的意思,“你是誰,你跟他什麼關係?”
“與你無關。”南柯的表情相當難看。
女人罵了一句,拎著包離開了。
鬱寧趴在南柯的肩頭,眯著眼仔細看了半天,然後叫出他的名字,“南柯?”
南柯將他架起,卻被對方甩開。
“放開我……”鬱寧扶住吧台,“你壞了我的好事兒……”
南柯地怒氣更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好事兒?你每天的樂趣就是和陌生人上床嗎?”
林然的力氣比他想象中還要重,許其琛吃痛地皺眉,想要掙脫開,對方卻一並將兩個胳膊都抓住。
“你乾什麼!”
連續幾天的困惑、委屈、糾結和壓抑在這一刻全部釋放。
“你還管我做什麼!啊?!”用儘全力將自己的手抽出,“說走就走,無視我,把我當做空氣,這些你不是最擅長了嗎!”
酒精和情緒把力氣消磨光,許其琛的身體沿著吧台滑倒在地上。
“你有什麼立場……乾涉我……”
很多都不是原來的台詞,林然俯視著喃喃自語到哭出來的他,握住的拳頭緊了緊。
許其琛用一隻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抓住一旁的椅子狼狽地爬起來坐上,他意識到自己出錯了,但是導演沒喊停,隻能硬著頭皮將原本的台詞再接上。
“你把我今晚的床伴趕走了。”
側著腦袋趴在吧台,指了指舞池,笑得很天真。
“你去……去找一個賠給我……要比你好看,比你溫柔的……”
說完這句話,他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胳膊裡,悶聲地用法語說著醉話。
林然站那兒站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將他扶起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識,軟軟地癱倒著,架著幾乎沒辦法走,隻能半蹲下扶著他的雙臂環住自己的脖子,將他背起來,一步一步,走出喧鬨的酒吧,長鏡頭終於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