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狂魔求生係統!
也不知宋沅言有沒有會過意,不過就算明白了,依他這樣深藏不露的個性,也不會表現出來,許其琛就這樣暗自吃完了那碗湯圓,沒有多說彆的話。
宋沅言歇了沒一會兒,又嚷嚷著積了食胃難受,要走兩步消消食兒,說罷提著大衣便要走,許其琛也沒攔他,隻遠遠道“你要是一去不回,我下次做什麼也不跟著你了。”
宋沅言聽了腳步一滯,轉身笑道,“我肯定回,放心吧,等著我啊。”
許其琛忍不住歎了口氣。
攤上這麼個攻略對象,可真夠費勁兒的。
無聊得很,站起來繞著包間走了一圈,實在是不習慣這個跛足,雖說兩隻腿差了也隻有一厘米不到,可還是麻煩,走了沒兩步就覺得累,於是又坐在了方才宋沅言坐著的那頭。
桌上還有他故意打翻的茶水,許其琛支起手肘,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用手指蘸了些清茶,在桌子上寫字。
寫了個孫霖。
又沾了沾,在下麵寫了個沅言。
0901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許先生,您為什麼會起這個名字,念起來好拗口。”
許其琛輕笑一聲,“難為你這個人工智能了。”他用手指將那兩個字抹開,直到看不見蹤跡,背靠著軟墊沙發,“這名字出自屈原的《九歌·湘夫人》,裡麵有這樣一句,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0901“什麼意思?”
許其琛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是繼續說道,“頭尾兩個字隨便一湊,就有了這個名字。”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宋沅言。
說起來十分隨意。
其實隻有自己心裡清楚,這個名字起得有多矯情。
這樣想著,便叫來了服務生,將這桌上的甜點都撤了,收拾了一下。
跑到這個時代,連個手機也沒有,沒什麼可消遣的,許其琛覺得有些無趣,便問擦著桌子的小丫頭,“你們這兒有什麼書麼?”
“您想要什麼書?”
想了想,“雜誌報刊都是可以的。”
不一會兒,小丫頭便送上來一本雜誌,許其琛覺得很新奇,封麵的設計看起來年代感十足,翻了翻,倒有不少言辭犀利針砭時弊的雜文。
許其琛是個一看起書就把自己和外界隔離的人,上高中的時候,無論課下大家吵得多麼厲害,他永遠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看書,看累了就睡一會兒,好像和周圍的同學處在不同的時空。
“調和折中……”許其琛眼睛盯著文章,不自覺輕念出聲,大概是方才甜食吃得多了,口覺得乾,於是便伸了伸手,手指在桌麵上探了探,尋那茶杯,懶到眼睛也不抬一下。
摸了半天,茶杯竟然是倒扣著的,這才想起方才叫服務生收拾了一番,茶也收走了。
算了,不喝了吧,收回手,又翻開一頁,低頭細細看著。
“aiter,兩杯咖啡。”
對麵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嚇得許其琛一抬頭,這才發現與其相對的軟皮沙發上早已坐了一個人。
孫霖的眼睛似乎有些近視了,不太嚴重,但許其琛還是習慣性地微微眯眼,看向對麵。
麵前坐了一位小姐,其實若不是她已經開口,許其琛還得想想,究竟是小姐還是公子,因為不論樣貌還是氣概,都甚是模糊。
對方的頭發剪得很短,跟他自己的比起來也長不過一厘米,後脖子修建得很整齊,額前的碎發也梳了上去,露出一對英氣十足的眉毛,下麵是一雙炯炯有神的鳳眼,略微上挑,整張臉也就是鵝卵一樣的臉型有幾分女氣。
咖啡很快便上上來了,許其琛輕聲說了句謝謝,將書合上。
“何小姐,你好。”
對方輕笑,“你方才看了我許久,可是覺得奇怪?”
看是看了挺久,不過隻是在對照著原文回憶設定罷了。
許其琛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微微牽動嘴角,“何小姐這麼問,是覺得自己奇怪嗎?”
何小姐眉尾微挑,不施粉黛的臉上露出一絲驚異,很快又笑了笑,“照中國古話來講,我這是被反將一軍了。”她抿了一口咖啡,“我原以為,像你們這種迂腐的讀書人,一定是極其看不慣我這樣的女子。”
許其琛淡淡道“何小姐這話,有兩處在下不得不駁,其一,何以見得我是個迂腐的讀書人?其二……”他的眼睛望了一眼麵前的女子。
“世間女子千姿百態,何小姐是哪樣的女子?”
何小姐的手頓了頓,盯著麵前身穿長衫的青年。
原是她不願彆人以貌取人,現在自己卻先掉進了這以貌取人的圈套。
“女子應如何,男子應如何,這樣的不成文規定原本就是一種認知上的不公。”許其琛沒有看她,隻是看著自己的手指上的骨節,言語間沒有什麼感情,好像在說著方才吃了些什麼一樣的語氣,“沒有人應該被男女二字所限製。”
他的眼珠子是深沉的棕色,和眼前的咖啡一樣。不濃重,卻有著一種天然的疏離感。
“性彆隻用來區分生理,無法區分人的生活方式。”
何小姐愣了愣,轉而坦蕩地大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她打量了一下許其琛,伸出了自己的手,臉上終於露出友善的笑容,“何小姐叫著實在費勁,你可以叫我nancy。”
果然是喝過兩天洋墨水的。
許其琛猶豫了一下,看著對麵女子如此大方友善,還是選擇伸出手去。
南希小姐倒是個活泛的性子,沒等許其琛開口,便又道,“都說宋家小少爺病歪歪的,柔弱得很,我一聽便頭痛,今日死活被父親給架著來了。如今一瞧,雖說身形清瘦了些,思想卻很先進。”
被握住的手抖了抖。
又誤會了。
門突然被打開。
“我剛剛去樓下溜了一圈,找著家西洋果子店,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許其琛立刻抽出手,朝門口望了一眼。
為什麼世間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真正的宋小少爺手捧著一個精美的盒子,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許其琛站了起來,朝著對麵不明就裡的何小姐微微鞠躬,“抱歉,您誤會了,我隻是宋家的家仆,”說罷看了一眼門口的宋沅言,“這一位才是宋小少爺。”
何小姐微微皺眉,“所以……我是搞錯了?”
許其琛點點頭,“我隻是在此等待少爺,並非有心造成誤會,實在抱歉。”說完便拿起那本雜誌從沙發走出來,衝著宋沅言使了個眼色。
宋沅言皺著眉走了過來,把手裡的盒子塞給了許其琛,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你就是何小姐?”
哪裡來的這麼大火氣……
難不成是以為自己在勾搭他的約會對象?
許其琛默不作聲,看了一眼手裡的盒子,上麵的洋文是手寫的花體字,一時不好分辨。
何小姐搞錯了人,原本就十分尷尬,現下瞧著著這個真正的小少爺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更是不滿意,“是又如何?”
這展開好像不太對。
原文裡兩人見麵挺友好的,都是接受過西式教育的,有共同話題,這才結了姻親。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改變了劇情走向?
千萬彆啊,要是他提前死了可怎麼辦。許其琛心下無力,想起臨走前宋太太對他說的話,腳碰了碰宋沅言桌下的腳尖,笑盈盈地拿著手裡的盒子開口,“這是少爺給何小姐買的禮物吧。”
宋沅言皺了皺眉,趁著許其琛把盒子給出去之前將它奪了回來,“你倒是殷勤,我幾時說了這樣的話?”
遞了台階也不下。
許其琛有些尷尬,隻想儘快抽身,“那……二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攪了。”
“不必了。”何小姐率先站了起來,一旁的小丫頭將她的紅色大衣取了過來,替她穿好,“我原就是被父親從馬場強行押過來的,如今看來……”朝著宋沅言哼了一聲,“的確是如我所料,我跟宋小少爺並不投機,以後也不必再見。”
宋沅言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手,“何小姐走好。”
何小姐踩著馬靴走到許其琛身邊,臉上的表情和緩些許,一如剛才那般直來直往,“你叫什麼名字?”
不回答也不是辦法。許其琛微微垂首,一副恭謙模樣,“孫霖。”
何小姐點點頭,隨即姿態灑脫地離開了。
回宋公館的路上,宋沅言一句話也沒有跟許其琛說,手裡捏著那個盒子,眼睛盯著窗外。
就連開車的司機都發覺氣氛不大對勁,小少爺一向都是笑模樣,對著哪個下人都親切和善,更不用提一起長大的孫霖了,怎麼今天出來像是在跟他置氣一樣。
司機瞥了一眼後視鏡,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小少爺……時間還早,您要是想去哪兒兜兜風轉一轉,告訴我一聲。”
宋沅言一言不發,嘴唇抿著。他的五官其實是偏淩厲的,線條分明,隻是平日裡總是笑著,又時常生病,總會讓人忽視了他的鋒芒。
許其琛感覺司機又在鏡子裡瞅了他一眼,於是開口道,“直接回公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