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不是很能理解西王母口中所說的天真是指什麼，但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無論對方眼裡的自己是怎樣的，對方現在都已經沒有了退路，這些居於九重天之上的神靈們，現在必須和人類站在同一邊。
而西王母似乎也知道李淳風心中的具體想法。
她的聲音繼續傳來：
“我們不會提供任何幫助。”
聽到這個結論，李淳風的眉頭皺了皺。
明明九重天已經重新和人間接壤，明明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不可能再做縮頭烏龜，又為什麼不提供幫助？
就在李淳風迷惑不解的思索時，西王母接下來的話語聲也傳了出來：
“你似乎已經猜到了，我們離開人間，借助顓頊那絕天地通的力量，便是為了躲避未來人類即將麵臨的災難。雖說世間凡人稱呼我們為神靈，但是實際上我們也是人類，惟一的區彆，或許隻在於我們站得更高一些，看到的光景比凡人們遠了一些罷了。”
“而我們看到了人類的儘頭，所以選擇歸隱。”
“李淳風，你為何不想想，既然我們看到了儘頭，為何我們在這兩千年時間裡，從未想過改變什麼？”
李淳風皺眉：“末日降臨無可更改。”
西王母空靈的笑聲傳來：“嗬。”
“確實如此，末日降臨無可更改。”
“聽你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讓人類與末日能夠共存？”
“我知道，你們這些凡人尚且為了末日降臨布局許久……”
“凡人尚且如此，而我們為何什麼都不做？”
“是因為我們這些避世之人，從一開始，就比你們這些凡人看的更遠。”
“我們知道，無論如何掙紮，那都是無可更改的命數所在。”
“你們的嘗試，你們所做的布置，這一切，都不過是徒勞無功的掙紮罷了。”
聽到這番話，李淳風心中疑惑更加深重。
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李淳風當然不屑一顧。
可此時，這話是從傳說之中西王母的口中所說的……
這就讓他不得不提起重視。
李淳風又想起來了當年自己和袁天罡一起看到過的未來，想起來了當年自己親手寫下的預言。
“明月高升，因果倒轉，神界降臨，人將不人……”
自己隻看到了那末日的一角。
雖然無法確認末日到底為何，卻始終能夠知道，末日即將降臨的事實。
而當年自己在恍惚之間看到的那些畫麵，那從天空之中降落的煌煌神靈，那一輪高懸的明月……到底代表了什麼？
原本李淳風以為自己打開了九重天的大門，切斷了人間與神界的隔閡，便是已經提前帶來了預言當中的“神界降臨”。
可眼下所看見的，從西王母口中所聽到的……結果似乎並不如此。
“神降計劃”並未真的讓神靈降臨。
那麼真正的神界降臨，又到底是什麼？
這些居於九重天之中的神明們，他們眼中所看到的末日，到底又是怎樣的一幅景象？
在一陣恍惚之後，李淳風本來有些動搖的心神，卻是又穩定住了。
他仰頭看向了高處的巨大宮殿，堅持說道：
“人類需要變強。”
“強大到足以與災難抗衡，那自然就可以得到與末日共存的辦法。”
“我們需要你們的知識、力量。”
西王母沉默片刻，隨即說道：“如此也好。”
李淳風聽到她這麼痛快的答應了，反而有些奇怪。
剛剛還說不會提供任何幫助，此時又答應了？這豈不反常？
西王母的話音並未落下：
“九重天原本將人類所無力對抗的災厄封印，此時那些災厄異獸已重回人間。”
“人類原本可在最後這大災到達之前度過最後平安喜樂的時光，你這自作主張，便是又將人間拖回了那硝煙不斷的混沌世界。”
“如此，也算考驗。”
“距離終結到來，隻餘下兩載時光。”
“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我等於九重天上，看著你們這些凡人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西王母話音剛落，李淳風眼前便是一陣恍惚。
等到他再度睜眼時，卻看到了眼前場景已經發生了變化。
竟是已經離開了那巨大宮殿前的玉石廣場，已經站在了那瑤池湖畔。
而李淳風根本都沒有察覺到什麼時候被施加了能力，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踢出了九重天之內，更談不上如何反抗了。
他仰頭看去，看到那用來登天的台階，正在寸寸崩解，化作了一片光雨灑落下來。
九重天大門已經關閉。
即便是他已經重新將那九重天和人間相連，那九重天卻也不是隨便可以進出的。
李淳風心中仍然在回想著有關於西王母口中所說的話。
“她……是在等待末日到來？”
“就連這樣強大的存在，都沒辦法阻止末日到來嗎？”
“連共存都做不到？”
原本李淳風以為那些藏於其他空間夾縫之中的神靈，是在預知到了末日之後，選擇了避世。
但剛剛聽過的那些話，讓李淳風真正意識到，那些遠古已經達到一定境界成了神靈的人類，其實並非是不想做什麼，而是什麼都做不到。
那到底是怎樣的災難？
“罷了。”
他不再多想。
此時此刻，自己需要做的，是將眼前的攔路虎除掉。雖然說自己在九重天上進行的交涉，和想象之中大相徑庭，但是這次來昆侖，其實最主要的事情還是解決掉那個機構的大麻煩。
這一次，機構不會有任何外援。
他們甚至不知道昆侖內部的情況究竟如何，眼下，已經是很明確的天時地利。
勝利已經唾手可得了。
那些疑惑謎題，等到解決了敵人再探究也不遲。
他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了湖對岸。
湖對岸站著一批人，那是機構外勤組的人。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甲二，李育？
他衝著湖對岸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