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回到等候區,剛剛來到門口,老狂就已經手揣褲包,筆挺地站在那裡了。他開口道:“咋樣,此番戰役有何感想?”
我先是朝他使了個眼神,示意邊走邊說,然後回答道:“總的來說,我覺得這次贏的有點僥幸。要不是我那一招範圍足夠廣,直接把老路逼出場外,真的沒有任何一點勝算。至於他嘛,我覺得多少有點輕敵,沒有意識到我這些時日以來的進步。”
“然後,我也按照你所說的、所教的親自體悟了一遍,就是學以致用吧。”
老狂點了點頭,覺得我評價的有理:“嗯,看來,本尊沒跟你白費口舌嘛!確實如你所說,老陸那家夥還沒使出全力,就被你一個大招直接逼出場了,完全是意料之中啊,甚至連我都萬萬沒想到。說你有進步沒錯,但確實也是萬幸中的萬幸。要是換了戰場上,麵對十萬火急,你把自己最厲害的招式一下子使出來,雖然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但可不是長久之計啊,這一點你可知曉?”
我略加思索道:“確實也是,我不也是考慮著對方是自己人嘛,我不會下狠手,所以憑借著那股熱血,哪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上了唄。要是真的十萬火急,就等著你來救唄!”
說罷,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老狂冷哼一聲,把我的手從他肩上挪開,說:“嘿,對你的無微不至,反倒變成了依賴?我的意思是,當你一個人獨自麵對險境,沒有我在身邊,你會怎麼辦?”
我聳了聳肩,學著他的語氣道:“還能咋個辦嘛!當然是隨機應變的啦!”
老狂無語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幾乎一路無言,直到走出決鬥場,他才再次開口道:“下一步想好乾什麼了嗎?現在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總得想些事情做做吧?”
我思索了片刻,卻一直沒有想到在這閒暇的時間裡該做點什麼好。
我們一路朝帝都古城走著,老狂一直都在等待著我的答複。終於,我說:“皇城後麵有座山,要不咱們去那裡逛逛。”
老狂:“嗯,不錯不錯,既然如此,那就多拍幾張我美麗的小公主吧,然後今晚可以看個通宵哈哈哈哈哈……”
說著,這家夥又陷入了對我的美色的癡迷中去。
既如此,那便一路無言吧!他滿腦子裝的都是我,這無疑是件好事……
皇宮後山。
古木參天,直可入雲霄,幽靜而深邃。我與老狂並肩而行。
山風輕拂,帶著草木的香氣,我們的身影在蜿蜒的小徑上拉長。
穿過竹林,眼前是一片綠意盎然,與金州的景致大相徑庭,即使已經2月中旬,這裡依舊如同夏日般溫暖明媚。
我環顧四周,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曾經,第一世,似曾來過,縱然滄海桑世事變遷,但這裡卻未曾改變。
現在,我和老狂來到了這個如此美麗的地方。這是我們事先約定好的,而且,這麼好的風景,怎麼能少得了拍照呢?
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朝老狂使了個眼神,準備開始拍照。我打了個響指,身上的黑色戰裙瞬間變成了紅色古裝,既然還在春節假期,那就得紅紅火火、熱熱鬨鬨。
造型方麵,自然是不必多說,或披頭散發,或紮起,再配上我這曼妙的身軀,各種各樣的姿勢統統搭配上。還是和以往一樣,老狂總能抓準每一個時機,記錄下每一瞬間。
拍夠了照,也儘情欣賞了這絕美的風景,正好又要到晚飯時間了。不過,按照天國的時製,距離天黑還有很久很久。但既然我們已經習慣了用人類的時間來過日子,在天國這邊,也同樣按照日常的作息來安排。
於是,剛拍完照,我就向老狂問道:“所以,乾飯人,下午吃點啥?”老狂思考了片刻,回答道:“現在大過年的,城裡邊也人煙稀少,要不正好去皇宮裡品嘗一番?”
我邊走出林子,邊說道:“哦?那你是讓皇宮裡的下人準備給咱們吃嗎?不過,感覺有點像餃子了,不知道能不能準備?”老狂笑了笑,說:“好嘞,這就打個電話通知一下,讓他們準備準備就行。煮的、蒸的、煎的、炸的,全都要!嗯,然後清湯的、雞湯的、酸辣湯的、麻辣湯的,再加上絕味的蘸水,搭配上那麼一點點微辣的小酒,簡直完美!”
我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感覺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與此同時,老狂已經撥通了皇宮膳房下人的電話,把剛才和我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打完了電話,我們一路朝著皇宮走去。幾乎又是一路無言,但我的心中卻湧動著許多想要與老狂分享的話語,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細細想來,收假後好像又得投入到新一輪的劇組生活中去了,天天都像是在玩劇本殺。哦,對了,新一期的尚美寫真拍攝,好像也快到時間了,似乎就在元宵節前後。看來此次天國之行,得趕在元宵節過完就得回去了。此時此刻,按照天國的時間來算,其實都還沒滿一天呢,畢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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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步行的速度保持在7公裡每小時左右,約莫走了半個鐘頭,才來到皇宮的膳房門口,正巧碰上備餐的侍女。我和老狂微微點頭,以示致意。
新皇上任後,老狂也立下了一係列新規:摒棄陳規陋習,全員平等,四海之內皆兄弟。因此,以往皇宮裡男女尊卑、繁瑣複雜的規矩都不複存在了,大家見麵也隻需隨意點頭致意或打個招呼。侍女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便離去了。
接下來,當然又是我和老狂的二人時光了。不過,這樣的日子我們幾乎天天都在過。進入餐廳,圓桌上果然已經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餃子,全都符合老狂的要求。而且,同樣規格的居然是一人一份。我和老狂麵對麵就坐,他為我酌了酒,各自舉了杯,我先小抿了一口,他則乾了一小杯。隨後,才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品嘗著各種風味的餃子:湯餃、蒸餃、煎餃,還有油炸的,算是把平時不能同時吃到的所有風格的餃子全吃了個遍。
酒過三巡,話題自然而然地來了。我突然向老狂問道:“狂,你……哭過嗎?”老狂又乾了一杯酒,同時幫我的那杯也倒滿,不慌不忙地說:“哦?為何突然這樣問起?”我回答道:“沒什麼,你還不快回答?”老狂愣了一下,說:“也許沒有吧……也許有吧。但我想,也許沒有吧。都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真心男人不流淚,再痛再悲,都值得我去流淚嗎?而是要將悲痛轉化為前進的動力!”我咧嘴一笑,想到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樂觀向上、陽光開朗,認識他到現在,還從沒見他掉過一滴眼淚呢!
不過,他的回答雖然模棱兩可,但最終還是傾向於否定。我接著說:“那你直接否定不就行了,乾嘛還帶個也許?”老狂停下了碗筷,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環著雙手道:“嗬嗬嗬,否定是因為真爺們兒。模棱兩可是因為曾經或許有過……但過往雲煙,又何必再次提起呢?”
他過去確實經曆了許多許多,但他越不說,我就越發好奇:“不妨說說唄!反正現在邊吃邊聊,我也不知道到底該講啥了。”老狂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湯,頭也不抬地說道:“真那麼想知道?不是跟你說了嗎,那些悲傷的事情大過年的最好不要提起,不然又免得哪個小丫頭黯然落淚!”我說:“那你儘管講啊,我忍住就行!我就是想多多了解一點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呀!”
老狂哼了一聲:“我看你是沒體驗過一敗塗地的滋味,孤獨、喪母、戰亂、分彆、硝煙彌漫、鬼哭狼嚎、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家破人亡、一片死寂、毫無生機……你,想先聽哪一樣?”
聽著他的口氣,再加上滿口形容詞,用很快的語速講出來,我突然覺得一陣後背發涼,心裡一愣。他的第一世確實經曆的就是這些,而那個時候,我作為養尊處優的宗門少主,自然是從未體會過的,這也是一直以來他不願向我開口的緣故吧。
他的話音落下後,我便沉默不語。直到我吃光了眼前的所有餃子,感覺有些撐。而他早已吃完,一邊悠閒地喝著酒,一邊耐心等待著我。這時,我望向半掩的門外,驚奇地發現天已經黑了,心中不禁疑惑:難道說這頓飯吃了很久?
我想起了孫猴子偷桃的故事,吃了7回便是7日,靈台方寸山好似天上,地上已過7年,那此刻……正當我沉思時,聽到了老狂輕微的笑聲。我抬頭與他對視,他已站起身,站到我身旁說:“不要擔心,因為你我都適應了人間的作息。所以我特彆安排,我們在的這段時間,整個天國的晝與夜、黑與白,都按照人間的來分配。金州幾點天黑,這裡自然也就幾點天黑。”
我從袖子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627,這時候應該已經黑了半個多鐘頭了吧?”
老狂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揮了揮手,一腳將門踹開,跨過門檻,大踏步走了出去。我隨便擦了一下嘴,也跟了上去。
隨著老狂的大步流星,我們很快便來到了帝都大道的大年初四夜市。夜色如墨,卻掩蓋不住這裡的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各式各樣的攤位沿街排開,五彩斑斕的燈籠高高掛起,將整條街道裝點得如夢似幻。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食物香氣,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鬨非凡的畫卷。
“嘿,小丫頭,跟緊了,不要在這繁華市井中走丟了。”老狂回頭朝我喊道。
“我才不會呢,倒是你,莫是喝醉了不曉得回去呢路哦。”我笑著回應,加快腳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