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們若接受招安定然是要同去。
這倒不是唐世勳不願去打仗,仗若打得好,回報自然難以估量。
隻是,他的本錢太少。
本錢少,就沒甚談判的資本,即便接受招安也隻是為大明官兵衝鋒陷陣的炮灰而已。
姑且不論是否能攻下東安縣,也不論要死多少人。
但若是他手底下的弟兄們都變成炮灰死光了,那他豈不是賠得連老本都沒了?
這種虧本買賣,唐世勳如何肯乾?
再有,若青壯都去打仗了,婦孺們又如何生存?
唐世勳也不隱瞞,將自己對於招安的見解,坦誠地告訴宋銓之。
宋銓之皺眉撚須,久久地沉吟不語。
是啊!沒本錢,哪有談判的資本?
他不禁搖頭長歎“哎!都難呐!”
唐世勳沉吟片刻後,問道“夫子,你適才說獻賊還未攻破全州的黃沙河關,此事當真?”
“當真。”
宋銓之眼中略有喜色,毫不遲疑地回答“上個月寒露前後,那三當家薛正帶著兩個賊人喬裝成難民渡江,前去東安縣城的官道以南打探消息,官道和湘江都已封鎖,獻賊雖眾,然黃沙河關上旌旗林立,確為大明官兵。”
“哦。”
唐世勳若有所思地把玩著茶杯,又問“黑土嶺又在何處?”
宋銓之思索著方位,耐心地給唐世勳解釋。
唐世勳並未去過蘆洪江以南,當他仔細地聽宋銓之說完後,以桌上茶壺、杯、罐等物,擺出了東安縣各處要點的大概位置。
以他們此刻所處的小狼山寨為,向南過望江嶺後,繼續南行是蘆洪市。
自蘆洪市渡江,向南偏西方向而行一日多以後是白牙市,自白牙市向南再行兩個時辰左右,則是東安縣的縣城所在地紫溪市。
而黑土嶺,就在縣城西北三十餘裡處。
“咦?”
宋銓之看著桌上的茶壺茶杯,不禁撚須沉思。
唐世勳摩挲著下巴問道“夫子,黑土嶺比這望江嶺如何?”
“比望江嶺大且深,山路頗多,但聽說平整易行。”
“既名黑土,那片山嶺是否土地肥沃?”
“相比這望江嶺,自是肥沃許多。”
“嗯。”
唐世勳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首,他的右手食指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
“賢侄?”
宋銓之見他久久地沉吟不語,不禁輕喚了一聲。
唐世勳抬頭看了宋銓之一眼,隻見宋夫子的眼皮子有些發沉,看上去似有些乏了。
他自然不好再繼續逗留,起身拱手道“夫子,你也一宿未眠,寨中事務雖多,但也不必急在一時,身體要緊!”
“哎!老嘍!”
宋銓之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來說道“賢侄啊,老夫已讓人幫你打掃了牛爺的那處院子,你,也去歇息歇息吧。”
“夫子,這可使不得。”
唐世勳故作詫異地搖頭推辭,他自是察覺到了宋銓之的眼中有一絲玩味之色。
老小子想陰我?唐世勳心中冷笑。
牛爺乃是之前的大當家,那處院子,他可不能去住。
否則,宋銓之手底下的百餘青壯會怎麼想?
“這有甚使不得的?”
宋銓之故作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又慢悠悠地問“熊爺的院子更大,且有不少嬌娘子,隻是那院子的血腥味重了些,若是賢侄不嫌棄,便去那兒歇息吧?”
說罷,宋銓之意味深長地撚須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