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離‘小雪’節氣,隻剩九天了。
想到這些糟心事,董天祥的神色不禁有些陰沉。
宋銓之看到這位董把總突然變了臉,不禁心頭一驚,他也不知哪兒做得不對?
唐世勳臉上掛著淡笑,他也不知董天祥為何突然變臉,但他自是不懼,神色自若地吃著飯菜。
董天祥也很沉得住氣,他也不問話,就那麼悶頭吃飯。
就連宋銓之要為董天祥斟第四杯酒時,也被拒絕了,理由是下午還得趕路回去。
胡老蠻無疑是在座最難受的一個,他的酒蟲已被勾起,偏偏隻飲了三小杯就打住,心中如何能痛快?
當然,他也隻能是心裡碎碎念,這等不快自是不敢當著上司之麵表現出來。
一頓飯隻吃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結束了。
宋銓之對堂外招了招手,幾個婦人進來收拾了桌子,又給四人奉上粗茶。
“唐公子。”
董天祥輕輕摩挲著蓋碗,故作好奇地問道“兩日前,你去了蘆洪市?”
“嗯。”
唐世勳端著蓋碗輕啜一口,淡然笑道“聽聞那蘆洪市很是熱鬨,在下便過去看了看。”
董天祥故作好奇地問道“隻是去看了看?”
隨後,他將茶蓋輕輕地蓋住茶碗,揶揄道“公子隻去住了一宿,龐有年手底下的得力乾將董爺和錢三便死了,那常爺亦是被打得遍體鱗傷軟禁宅中,嗬嗬!大手筆啊!”
“啊?”
宋銓之聽得目瞪口呆,撚須驚呼“董爺和錢三死了?”
旋即他驚疑不定地扭頭看著唐世勳,不會吧?這小子就去住了一個晚上,竟是搞出如此大動靜?
“哦,此事在下也聽說過。”
唐世勳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淡笑,故作無奈地搖首道“財帛動人心呐!那常爺當真是好算計。”
而他心中已是暗罵何大財那蠢貨,他離開蘆洪市明明交待過何大財,常爺怎的還沒死?
“嗬嗬!”
董天祥的眼中劃過一絲精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昨日趕到蘆洪市後,聽聞此等‘噩耗’,頓時氣得破口大罵。
為何?因為那董爺與他董天祥乃是同宗!這他娘的好不容易搭上個獻賊中的暗線,居然因為爭風吃醋這等破事被弄死了?
這讓董天祥如何能想得明白?因此他昨晚讓手下胡老蠻等人詳細打聽了此事。
董天祥雖也是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但他總感覺董爺之死與那薛記雜貨鋪脫不了乾係。
唐世勳自是不理會董天祥的懷疑神色。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張,淡然道“董大人,這是蘆洪市的簡易地圖。”
說罷,他神色自若地將紙張從桌上移到董天祥麵前。
“嗯?”
董天祥打開一看,神色頓時一凜,這還叫簡易地圖?
他見胡老蠻想湊過來看,連忙將地圖一收直接納入懷中,沉聲問道“你畫的?”
唐世勳微微頷首,端著蓋碗輕啜了一小口。
這地圖是他從蘆洪市回來後,按著記憶親自繪製的。
當然,唐世勳總共繪製了兩份地圖,給董天祥的這張,相比他的原圖自然簡單了幾分。
對蘆洪市獻賊人馬的具體位置和人數等,他並未畫得太過詳實。
這自然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能力自然要體現出來,但不能表現得太優秀不是?
有時候,藏拙既是一種心境,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但對董天祥而言已是大喜過望,他還從未見過如此規整詳實的地圖。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蘆洪市,也沒甚戰略重要性,但董天祥心裡很清楚,這是唐世勳的投名狀,抑或說,是他的底氣和自信。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董天祥不禁撚須輕笑。
他很滿意,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