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在不少問題的處理和考慮上,韓夫人也算不得有多彆出心裁和天馬行空,但她的特點就是求穩妥,或許這也源於她經曆過諸多各種情況以後的經驗總結。
而這齊二春卻不一樣,行事頗為浮躁,愛說光麵話,且自以為是。
就從那日他傳遞那麼重要的城防圖之事上,已是可見一斑。
再說今晚商議的事,更是涉及在座每個人的腦袋,偏偏齊二春不是單獨找每一個人談話,卻搞了這麼個碰頭會,這等做法讓唐世勳極為不滿。
他敢肯定,若是韓夫人來主持此事,定然不會如此草率。
這時,齊二春又問了一個更為愚蠢的問題,他說“諸位,你們將人接進城裡後,都打算安頓在何處?”
那林二爺對齊二春最是巴結,他諂笑道“回齊爺的話,家兄已是吩咐過在下,軍爺們接進城後,便安頓在城東的那間車行後院。”
唐世勳嘴角抽了抽,他自然聽得出來,林二爺說的極有可能是實話。
彭四爺酒癮頗大,他自顧自地喝著酒說道“齊二哥,在下自然是安排在城北的彭家老宅子裡。”
文秀才也未猶豫,低聲笑道“在下亦是安排在城北的文家老宅。”
板爺默默地吃著酒,他見齊二春看向他,惜字如金地說道“柳樹巷。”
“哦?”
齊二春的神色不禁有些古怪,他睨了唐世勳一眼,對板爺笑道“那地方還能住?”
板爺一臉篤定地輕嗯了一聲。
唐世勳見眾人都看向他,隻得淡然說道“雞鳴巷。”
“哼!”
彭四爺一聽這雞鳴巷三字,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他哂笑道“怎的?你還要讓漢幫的那些個地痞無賴去照顧軍爺?”
唐世勳根本都懶得搭理他。
齊二春皺眉思索片刻後,擔憂地問道“老弟啊,那處宅子已是住了許多幫會中人,如何還能安頓二十個軍爺?”
由於四麻兒等人住的那處雞鳴巷中的宅子,乃是齊二春幫唐世勳從林家租來的,因此齊二春知道那宅子已是住了許多的漢幫中人。
唐世勳的嘴角微微上揚,淡笑道“齊二哥,那宅子自然是住不下,不過在斜對麵,不是有丁叔家的小宅子?”
原來如此,齊二春恍然點頭。
文秀才和彭四爺聞言後,若有所思地對視了一眼。
戌時過半。
宴席結束。
就在唐世勳準備起身時,齊二春叫住了他。
待到其他人都離去後,齊二春的臉上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道“老弟啊,有個事,你是否做得有欠妥當?”
唐世勳自然明白齊二春指的是柳樹巷的事情,他誠懇地說道“齊二哥,關於柳樹巷之事,的確是小弟的錯,此事在下亦是跟韓夫人……”
“老弟!”
齊二春止住他的話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韓夫人大氣,自是不會跟你計較,但哥哥我險些在柳樹巷裡著了道兒!此事,又如何說?”
唐世勳的臉上掛著淡笑,心中則鄙夷至極。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柳樹巷中的宅子哪有伏兵?但齊二春說有,誰又能反駁?
畢竟,那處宅子的確被曾有才帶著捕快去搜過,而城外黑土嶺上的齊千總等人不明就裡,自然也會站在齊二春那邊。
唐世勳神色平靜地問道“你待如何?”
齊二春的眼中劃過一絲得色,慢悠悠地喝著茶說道“老弟啊!你可知那彭四爺有多恨你?若非哥哥我從中斡旋,你在雞鳴巷中的那兩處窩點,可就要被他端嘍!”
唐世勳不動聲色地聽著,他知道齊二春將這兩件事都連著說出來,必有所圖。
果然,齊二春接著說道“那送去小狼山寨的一半糧食,足夠你們的家眷過冬,剩下的一半,等拿下縣城以後再說吧!”
唐世勳的鷹目中劃過一絲寒芒,陰沉著臉沉默不語。
他就知道齊二春這小人會借機擺他一道,何況齊二春並未說不給剩下的一半糧,隻說延後,這事他還真不好反駁。
上頭沒人啊!唐世勳無奈地暗歎,自己魂穿而來時日尚短,這根基,還是太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