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祥看著麵色冷漠的唐世勳,低聲埋怨道“老弟啊!你若早告訴我那丫鬟就是韓夫人,半個時辰前我便不會讓全州守禦千戶所的人將她帶走了!”
“嗯?”
唐世勳聞言心頭一凜,抬起頭來皺眉道“全州守禦千戶所?為何那三人又自稱是陡軍的人?”
“嗬嗬!此事可不簡單呐!你以為,廣西那邊是鐵板一塊?”
董天祥的臉上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廣西兵不也跟咱們湖廣一樣,軍頭林立,私下裡皆是齷齪不斷?全州的守禦千戶黃毅和陡軍的副指揮使顏兆丁之間……嗬嗬!一言難儘呐!”
唐世勳心中有了一絲明悟,謙虛地拱手道“董把總,在下對那邊的事不熟,還請董把總指教。”
“指教不敢當,我便將我知曉的告訴你……”
董天祥拱手回禮後,將他所知的娓娓道來。
董天祥原本對這幫廣西軍頭們之間的齷齪知之甚少,但他的上司齊雄與廣西都司的幾位將領交情頗深,因此倒是得悉了不少秘事。
如今這黃毅千戶和顏兆丁副指揮使都在城內,他們都是來與陳副總兵商議軍機的。
黃毅乃是廣西總兵楊國成的嫡係,此人善守,因此負責全州與黃沙河關的防務。
而黃毅與陡軍副指揮使顏兆丁的關係頗為不錯,兩人都年近五旬,且誌趣相投。
雖說黃毅隻是個千戶,但‘守禦千戶所體係’可不是‘衛所體係’。
守禦體係直屬都司衙門,且實行募兵製,因此戰鬥力與衛所體係不可同日而語。
兼且黃毅負責的是廣西北大門的防務,因此黃毅雖為千戶,但實權頗大。
八年前,黃毅的長子與顏兆丁的女兒喜結連理。
這本是大喜事,但黃家的接親隊伍去到興安縣的靈渠時,發生了意外。
黃千戶的長子在陡軍顏家的送親宴之後,遇刺身亡。
具體是何情況,董天祥自是不知曉,但這事兒當年在廣西桂林府可是鬨得沸沸揚揚,黃家與顏家也因此而決裂。
據傳聞,刺殺黃千戶的長子者,乃是陡軍的世襲千戶顏俊臣。
而黃家與顏家在這八年之中,相互之間可是發生了極多的齷齪與矛盾。
唐世勳聽罷後陷入了沉思。
他不禁想到四日前在城守署時,那顏俊臣隻因阿梓的一句話,竟是直接揮刀割破了花老田的喉嚨。
再加之顏俊臣之後眼神狂熱地說,沒有誰可以欺負他的妹妹阿梓。
可以想見,顏俊臣對阿梓這個妹妹的關切已是有些近乎病態。
雖說唐世勳不清楚阿梓的真實年齡,但他以過往的經驗判斷,阿梓的年紀應當與他相仿,估計最多也就大個一兩歲。
若是如此,阿梓在八年前應當是十四歲到十六歲之間,正是這個時代的適婚年齡。
莫非八年前與黃千戶的長子成婚者,便是阿梓?
唐世勳緩緩摩挲著下巴問道“董把總,適才去接走韓夫人的三人之中的為首者,自稱是陡軍千戶顏俊臣,但你卻說他是全州守禦千戶所的人,此人可是先來拜會過你?”
董天祥微微頷首,低聲道“嗯,他叫黃人傑,全州守禦千戶所的百戶,他乃是黃千戶的次子。”
唐世勳默默地念叨著此人的名字,又問“不知此人住在何處?”
“老弟啊!”
董天祥如何不知唐世勳有何打算?他慢悠悠地說道“聽哥哥一句勸,你還是考慮清楚了之後再去找那黃人傑吧,哎!以如今的形勢,咱們可都指望著廣西兵的幫襯呐!”
唐世勳抬頭看著董天祥彆有深意的笑容。
他如何聽不出來,董天祥這是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