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乃是衡州府人,一家十餘口逃難至東安城時已身無分文。
若非副幫主四麻兒看中他,並給他預支了十兩救命的銀子,他這一家子恐怕隻得賣兒鬻女了。
因此,當四麻兒‘發配’梁憨頭時,提拔張莽飛為副香主,並給了他一個任務‘給老子盯死梁憨頭,若這廝敢背叛幫會,斬!’
張莽飛可不知道梁憨頭是甚細作,但他對副幫主四麻兒的話是字字牢記在心,且副幫主心心念念地就是要把漢幫做強做大不是?
他張莽飛可是副幫主的心腹,如何沒被唐世勳編寫的‘漢幫宗旨’給洗腦?
何況臨行前四麻兒還給了張莽飛二百兩銀子。
這有了銀子好辦事不是?
因此張莽飛一到大江口就開始大肆宣傳漢幫,隻幾日就招納了三十餘號弟兄。
反觀梁憨頭就尷尬了,他身上也沒甚餘財,除了掛著個漢幫香主的名頭,其實已經被張莽飛這渾人給架空後盯得死死的。
好在梁憨頭雖外表憨實,其實腦子頗為精明,他知道自己已是‘籠中鳥’,隻得好生配合那渾人。
當他和張莽飛兩人跟於威聯係上以後,張莽飛驚得目瞪口呆,於捕爺居然是自己人?
張莽飛的想法很簡單,這敢情好,咱們在公門裡邊有人,那發展漢幫豈非更為容易?
因此,當於威帶著幾個捕快在明麵上追捕丁遷時,梁憨頭和張莽飛則跟在他屁股後邊一路招募幫眾。
當他們抵達零陵城以西十裡處的天河橋一帶時,幫眾已過三百人。
到了這等時候,梁憨頭就有想法了,他說有了這許多的幫眾,便是新立個大堂口都不為過。
但這張莽飛可是個實誠人,他說,幫主和副幫主不在,沒有老大的任命,你梁憨頭繼續當你的香主,俺繼續當俺的副香主,莫要想甚新立堂口的破事兒。
梁憨頭聞言絕倒,新立堂口也叫破事兒?立了堂口不是可以多任命幾個香主,更方便管理幫眾?
那時正好是一個月前,即丁遷在黃田鋪救走了夏菡之後,因此零陵縣的捕快們正在那一帶追捕夏菡。
於威作為東安城而來的捕快,雖是為了查案,但黃田鋪乃是零陵縣境內,因此他也被零陵縣衙的林捕頭給抓了壯丁。
而於威不走,梁憨頭和張莽飛等漢幫眾人自然也不走。
且零陵縣衙的林捕頭看到於威身後居然跟了三百條漢子,驚訝至極。
這不是要搜山嗎?你們這不正好配合工作?
因此,於威足足在黃田鋪各處待了二十日。
他們兜兜轉轉地從黃田鋪的天河橋向北,來到了湘江之畔的大夫廟一帶。
眼見那夏菡始終沒個蹤影,零陵縣衙的捕快們的心也淡了,遂撤了搜捕。
而於威借著這等機會與零陵縣衙的林捕頭結下了善緣,便說大江口的案子,有線索將那‘凶賊’指向了零陵城。
這林捕頭得了於威的好處,給於威開具了一份非正式的文書,許他進入零陵城查案。
當然,林捕頭說你們這三百來號漢幫弟兄可不能進城裡,但你們可在城外發展,隻要莫惹著那些大老爺們,誰管呢?
因此在十日前,於威帶著幾個捕快和十餘個精乾的漢幫弟兄,在大夫廟北的湘江上登了船。
按約定,這兩日於威就要在回龍塔旁的瀟水登岸了。
而於威在臨行前幾日,就已吩咐梁憨頭和張莽飛帶些弟兄先去打前站,因此梁憨頭等人兩日前便已來到了回龍塔一帶。
‘咚!咚——’
亥時至。
零陵城的七座城門應聲而關。
嶽三水拍了拍額頭,他今日還未去一號據點向公子彙報呢!
這時,梁憨頭和張莽飛突然大笑道“哈哈!威爺來了!”
隻見一艘普通的江船靠在了小碼頭上。
一個身穿捕快公服,留著兩撇小胡子的於威率先跳上了碼頭。
他的眼神依舊銳利,看著碼頭邊上的幾人,他不禁微微一愣。
那下巴有顆黑痣,笑容猥瑣的不是嶽三水嗎?
於威的雙目中閃過一絲精芒,莫非公子已經到零陵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