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勳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冷聲道“怎的?還是不願對本公子坦白?”
“不不不!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梁憨頭忙不迭地搖了搖腦袋,旋即憨笑道“在下並非不願坦白,但這事隻是在下的猜測,而且是關於薛掌櫃的,也不知公子您是否已經知曉。”
關於薛正的?唐世勳心頭一凜。
他故作不快地一聲冷哼,示意梁憨頭直說。
梁憨頭舔了舔嘴巴,低聲道出了他的猜測。
其實一直以來,梁憨頭都沒有察覺薛正有任何問題,他真以為薛掌櫃隻是小狼山寨的三當家而已。
直到薛正參與了唐世勳的第一期‘細作培訓’以後。
由於薛正的想法是以商隊的形式進入東安城,且他和四麻兒、劉誌貴這一組是最後離開的小狼山寨。
在離開小狼山寨的前兩日夜裡,薛正等三人召集了梁憨頭等十個青壯。
而後薛正親自定下了一套簡單的聯絡暗號與手勢,以便於在出現緊急情況或被打散了之後,可以通過暗號秘密集結。
也正是這套簡單的聯絡暗號和手勢,讓梁憨頭看出了端倪,他絕不會看錯,薛正的這套手勢當中,有幾個與他們錦衣衛密探的手勢非常相似。
當然,由於手勢所代表的含義又不儘相同,梁憨頭自然不敢與薛正私下交流,他隻是將此事暗暗記在心裡。
待到進入東安城以後,梁憨頭與他的堂弟梁金銀重逢,一日夜裡兩人窩在床上竊竊私語時,他將那幾個手勢比劃出來給梁金銀看,並問,這可是咱們錦衣衛密探的手勢?
當時梁金銀不禁白了他一眼,這當然是了。
不過梁憨頭並未告訴梁金銀,薛正可能是錦衣衛。
因為他還不是太確定,而且薛掌櫃待他不薄,同時他隱約感到薛掌櫃與韓夫人似乎不像是一路的。
梁憨頭之所以有這樣的判斷,出於三個原因。
其一,薛正進入東安城以後,從未以真容露過麵。
其二,薛正明明看到城隍廟等地刻了錦衣衛的暗號,但卻故意裝作沒看見,似乎他並不想再與錦衣衛有瓜葛。
其三,梁憨頭在高溪市那幾個月,接觸了韓夫人手下那麼多湖廣各府州的錦衣衛密探,關於四年前在衡州府耒陽縣發生的一起湖廣錦衣衛的內部派係鬥爭,他已是清楚了個大概。
四年前的那次派係鬥爭對於湖廣錦衣衛的影響甚巨,死於那場鬥爭的精英頗多,且有位世襲千戶被定義為‘叛徒’,並一直在逃。
而梁憨頭在小狼山寨時就得知,薛正原是衡州府耒陽縣人士。
且薛正說四年前在耒陽縣殺了個地主老財,遂帶著妻兒家人一路逃到了永州府境內,之後才遇到了小狼山寨的原大當家牛爺等人,這事小狼山寨的許多弟兄都知曉。
梁憨頭看了唐世勳一眼,總結他的推測,他認為薛正極可能是湖廣錦衣衛中人,至於薛正是否就是那位‘叛徒’千戶,那就不得而知了。
唐世勳聽罷,麵上自是鎮定自若,但心裡已經轉了無數個念頭。
他不禁暗讚,真是人不可貌相,這梁憨頭看起來呆呆憨憨的,沒想到還很能藏心事,且腦子也頗為好使。
隨即他又想到薛正。
還記得在東安城時,當阿梓和薛正二人從最早聽到‘韓夫人’三個字時,表情就很是異常。
阿梓從不掩飾她對韓夫人的憎惡與怨恨,而薛正那憂鬱的眼中卻滿是複雜之色。
再有,唐世勳還回想起,從始至終,薛正和其弟薛剛,都從未與韓夫人見過麵。
特彆是他們在東安城的奪門之戰告捷後,唐世勳和板爺擔心韓夫人的安危,便欲去飛花巷找韓夫人。
當時唐世勳想叫薛正和薛剛一同去,可是這兩兄弟卻故作傷勢太重,沒有同行。
嗬嗬!有意思!唐世勳緩緩摩挲著下巴,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