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不可!”
這時秦九率先反對將領們的意見,他對唐老夫子拱了拱手說道“夫子,那官兵的陶將軍被擒,此事可大可小,在下以為……”
他的意見很中肯,如今零陵城雖暫時保住了,但隱憂極多,且官兵依舊數倍於我方,若是把陶將軍給殺了,或許能提振我方之士氣,但對大局而言卻是弊大於利。
一個脾氣暴躁的將領立刻反駁道,有甚弊大於利的?俺們如今扛過了湘口關的危機,且唐老夫子的騎兵和白家兄弟的士兵已打穿了官兵的南部防線,待到道州申將軍的第二批援軍來到零陵城,還怕官兵嗎?待到來年俺們定能反守為攻奪回黃田鋪、石期站甚至大江口!
馬知縣轉了轉眼珠子,已是明白了秦九公子口中的‘大局’是何意,於是他一臉笑意地問那將領,不知申將軍的第二批援軍由道州趕來需多久?又能帶多少糧食來?來年反守為攻?想法甚好,但是如今零陵城缺糧啊!請問糧從何來?
這!那暴躁的將領一陣語塞,旋即不管不顧地揮手道,俺們隻管打仗之事!糧草的事不是由你們府衙和縣衙去籌措?若是弟兄們沒飯吃,那就是你們這幫文官的錯!多砍幾個腦袋俺看誰還敢不用心征糧?
一眾府衙和縣衙的官吏們頓時不乾了,他們七嘴八舌地與那將領辯駁,誰不知道零陵縣產糧的區域在西邊和南邊?而西邊的黃田鋪和珠山、西南邊的水口山、南邊的富家橋、五裡牌和瀧泊鎮等地,之前可全被官兵給占去洗劫了一遍!
即便唐老夫子今個淩晨奪回了南邊的富家橋,但百姓都沒糧過冬了,衙門又上哪兒去籌措糧食?
馬知縣這時拋出了一個極敏感的話題,他笑問,要說零陵城的糧商們手裡是有糧,但難道將軍們想對那些糧商下手?
一眾將領頓時沉著臉不說話了,他們也與零陵城的糧商們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關係,哪個將領沒得糧商們的各種好處?誰敢對糧商動手,那豈非成為眾矢之的?
當然,要說敢對糧商下手的也不是沒有,這不,許家不就是被唐老夫子和秦家給瓜分了?那許家的數間糧店和糧倉不也成了唐老夫子和秦家的盤中餐?
還有宋家,那也同樣是城內有數的幾大糧商家族之一,不是被唐老夫子的乾女兒十三姑帶著漢幫瀟湘堂給吞並了?
不過吧,這事大家可不會去奚落唐老夫子,因為無論是許家還是宋家的產業,這議事堂中的軍政要員們誰沒有從中分潤到好處?人家唐老夫子雖是占了大頭,但也沒虧待大家不是?
馬知縣眼中的厲芒一閃而逝,都是些有奶就是娘的醃臢貨!他不禁在心中暗罵這些沒‘原則’的將領。
適才他突然將話題轉向糧商,正是想試探這些將領的底線,看看會否有急性子且眼紅唐老夫子得利的將領帶頭鬨事,誰知居然一個都沒有?
雖說馬知縣在這兩日的零陵城巨變當中同樣有所獲利,但他隻分潤了許家在萬壽街的三間鋪子和一座宅子而已,而那一直被他‘踩在腳下’的齊縣丞呢?唐老夫子居然將許家和宋家的祖宅都贈給了那個不要臉的小人!
那兩座宅子可是都在小西門內的七層坡街啊!還有萬壽街的幾間宋家的鋪子也都歸了齊縣丞,這讓馬知縣如何不眼熱?
“咳咳!”
唐世勳這時清了清嗓子,他自然察覺到馬知縣的‘小伎倆’,不過他也不在意這等跳梁小醜,誰讓馬知縣一直堅定地跟著秦家走呢?因此唐世勳自然也就沒有‘分贓’給馬知縣了。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唐世勳也沒想到秦家會如此小氣,居然隻分了那麼點兒好處給馬知縣,而他分給齊縣丞的好處似乎就顯得太大方了些。
不過那府衙的前三把交椅當中,秦家已經給馬知縣留了個位子不是?莫非是馬知縣眼紅齊縣丞跟了他唐老夫子,心裡有甚怨氣?
嗯,似乎這倆貨在縣衙裡就很不和諧,這倒是個好事兒!唐世勳若有所思地用餘光瞥了馬知縣一眼。
待到堂內眾人皆安靜了下來,唐世勳撚須笑道,如今零陵城諸事繁雜,還需諸君戮力同心雲雲,至於俘虜的陶將軍該如何處置,糧草問題如何解決等,容後再議,他吩咐了眾人一些事宜後宣布散會。
一眾軍政要員們陸陸續續散去,昏迷不醒的秦大人也在幾個仆人的攙扶下離去。
不多時,堂內隻剩唐世勳、韓夫人、秦九和秦薇兒四人。
雖說秦九和秦薇兒都很擔憂昏迷的父親,但此時二人卻知唐夫子定有許多的事要交待與商議,因此自是耐著性子繼續坐在原位,而秦薇兒已是掏出小本子準備記錄。
唐世勳先是看著韓夫人,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韓夫人自是會意,早在她與唐世勳敞開心扉同床共枕的那個淩晨,她就與他達成了諸多共識。
其中一點便是,若唐世勳能穩住零陵城的局勢,她就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發動府學宮和縣學宮的士子們為唐夫子搖旗呐喊、歌功頌德與造勢等等。
而作為回報,唐世勳也承諾韓夫人,他定會優待士人、重開府學與縣學,絕不會如之前的孫將軍那樣對士人不聞不問。
韓夫人千嬌百媚地白了唐世勳一眼,遂神色淡然地起身說道“恭喜唐夫子,奴家這便去履行第一個諾言。”
就在她要告辭離去時,突然想到一事,她不禁斜睨了秦九一眼“秦九公子,多謝你將趙吉晟交還給奴家,但夏菡也是奴家的手下,為何你還不放人?”
秦九看著韓夫人那卓越而嫵媚的風姿,心頭既是仰慕又是遺憾,他曾數次邀請韓夫人商議合作,可惜都被她婉言拒絕了。
偏偏她卻和這老匹夫如此親密!想到這,秦九的心裡不禁劃過一絲難以遏製的嫉妒。
而對於韓夫人所說的甚‘第一個諾言’,秦九並不知曉是何意,但韓夫人質問他關於趙吉晟和夏菡的事,他卻不得不答,畢竟這二人之前確實是被他給抓了。
秦九那蒼白的臉上滿是無辜之色,苦笑著解釋道“韓夫人,在下當然清楚夏菡是你的手下,但並非在下不放人,而是她不願離開秦府。”
唐世勳鷹目中的寒光一閃而逝,秦九這小子居然還扣著夏菡?他怎會相信秦九所說的甚夏菡不願離開秦府?
這小子莫不是故意的?或是他從夏菡口中得到了某些重要的事情?唐世勳撚須不語,默默地看著韓夫人和秦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