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申時將至。
唐世勳一行離開了瀟湘街的城守署,往大西門而去。
鼻青臉腫的祁老六和鄒二柱皆跟在唐老夫子的隊伍當中,兩人適才當真都打出了火氣,若非唐老夫子來喝止,他倆已是想要以命相搏了。
而不僅是他倆,連翟老八等一眾親兵也被唐老夫子罵了個狗血淋頭,老夫子頓著拐杖嚴厲地說道,若是以後再有私下鬥毆者,嚴懲不貸!
隨後唐老夫子沉吟了片刻,低聲吩咐身旁的秘書秦薇兒記下一件要事,關於軍隊的重建與規章製度等事該提上議程了。
而此事他可不會盲目地自作主張,更不會照搬後世的軍製,且他還需仔細考慮,自己在畫眉鋪營地的騎兵營製度是否切實可行等等。
一行人騎著馬來到了人聲鼎沸的大西門內。
零陵商會的商人們正在做著出城的最後準備,他們正等著與唐老夫子辭行,而會長十三姑和四個副會長都在其中。
四個副會長分彆為秦三、柳家大公子、老高所扮的高員外,還有麵容憔悴的宋家長公子。
實際上在前日的零陵城巨變之前,零陵商會的四個副會長就已經出爐,當時的四個副會長之一還有許家的長公子許中達。
如今許中達已身陷囹圄,遂被江少夫人親自拍板提拔了高員外接替許中達的位子。
而宋家雖同樣被抄家,但長公子宋宜璟卻在今日‘神奇’地出獄了。
這緣於江少夫人和秦三、柳家大公子柳錫承的博弈,因江少夫人強行將那高員外提拔為副會長,秦三和柳錫承自然很不樂意,因此秦三提議將馬知縣的侄兒馬員外提拔為副會長,頂替被關押的宋家長公子宋宜璟。
江少夫人如何不知那馬員外是個怎樣的貨色?此人不僅花天酒地玩物喪誌,且他仗著自己是馬知縣的侄兒,在城南那片的名聲可是極差,此人除了強買強賣和占乾股,又哪會做生意?
而無論江少夫人、秦三還是柳錫承,對於唐老夫子所擬定的‘零陵商會之規章製度’皆了然於胸,特彆是其中提到有關商貿之重大決議時,需會長與四個副會長共同表決。
這一點對作為會長的江少夫人而言尤為重要,如今的她可不是曾經那個柔弱的、自哀自歎的少夫人了!她遭逢了如此多的人生變故,如今的她還剩下什麼?
夫家的人都快死光了,她唯一的孩兒也死了,就連她們江家的祖宅所在地,即雷公洞一帶都已經被廣西狼兵給血洗了一遍,連親人都沒剩幾個了不是?
若非她如今乃是漢幫瀟湘堂的十三姑,且還是零陵商會的第一屆會長,她整日裡忙著兩邊的諸多事務,前日更是將宋家這個‘龐然大物’給親手葬送了!她愈發體會到權力所帶來的美妙滋味兒。
沒錯,這種感覺無與倫比,她絕不允許誰來破壞!因此在商會當中,她絕不能讓最後一個副會長成為秦三和柳錫承的人。
而江少夫人最中意的就是宋家長公子宋宜璟,他原本就是商會的副會長,且此人的確很有生意頭腦又極富野心。
想當初宋家靠著許家的關係,穩穩地排在了零陵城望族的秦、許兩家之後,但宋宜璟在做生意時可不會對許家‘手軟’,該競爭時就競爭,能夠壟斷的行當絕不會鬆口分許家或秦家一杯羹。
再有便是,當零陵商會在籌備階段之時,宋宜璟就提出了極多有用的建議,江少夫人很清楚,單以做生意而論,宋宜璟絕對比秦三、柳錫承和許中達等世家子弟更有本事。
不過葬送整個宋家的就是江少夫人,她自然沒有提出讓宋宜璟出獄且‘官複原職’的意見來。
其實提出這個意見的卻是柳家長公子柳錫承,因柳錫承與宋宜璟乃是同窗,兩人年齡相仿,彼此之間很是誌趣相投,且他對宋宜璟做生意的本事也很是佩服。
而且柳錫承乃是柳將軍的嫡長子,同時也是秦三的表兄,故而當柳錫承提出可否讓宋宜璟出獄繼續做商會的副會長時,秦三也不便反對。
因此江少夫人心中暗自叫好,當即拍板,那最後一個副會長的位子就暫且由宋宜璟來擔任。
於是在一個多時辰之前,她以十三姑的身份親自去府衙將宋宜璟給撈了出來,並與他私下好生交流了一番。
她很是肯定地向宋宜璟承諾,隻要他忠心任事,她定會想儘辦法保全宋家的直係親屬們。
這對於宋宜璟而言無疑是不幸中的萬幸,此事已是成了零陵商會的數十個商賈們的驚奇笑談,不少與宋宜璟頗為熟絡的商人更是安慰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雲雲。
當然,突逢大變故的宋宜璟是既忐忑又彷徨,從本心而言,他可不感激十三姑的搭救之情,更何況他宋家的所有房屋地契與鋪麵等,就這麼生生被十三姑的漢幫瀟湘堂所奪!如此強盜行徑,他如何能釋懷?
但宋宜璟很識時務也看得很清楚,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家人如今都還在監獄裡,他自然明白自己在因緣際會中出獄,該如何行事和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