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唐世勳見齊雨菲總算安靜了下來,他思索片刻後將掐著她玉頸的左手鬆開,自顧自地坐回了椅子上去,並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說話。
這並非是他要放過齊雨菲,而是沒必要再掐著她的脖子問話,這婆娘又跑不了,何況若到最後還是沒能讓他得到滿意的回答,他有的是法子解決她。
當然,那個被齊雨菲稱為‘法器’的古怪蒲團,唐世勳可沒有還給她。
齊雨菲甚是無奈,但為了她的‘法器’不被唐世勳給真個燒掉,也隻得按捺著心頭的惱怒。
她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罵道“原以為你小子是個人物,未曾想竟如此無賴!”
唐世勳灑脫地聳了聳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無賴些算個甚?”
旋即他話鋒一轉“若你今晚來此沒說出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你應當知道是何後果!”
齊雨菲甚是不忿地白了他一眼“你如此凶巴巴的做甚?若奴家真要對你不利,又豈會隻身一人前來找你?”
唐世勳並未答她這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深邃的眸子。
雖說他適才真的起了殺心,不過他很理智地選擇了聽她解釋,他不僅是想得知她為何知曉他的秘密,也想看看她究竟有何目的。
畢竟,除非她是真個患了失心瘋想尋死,否則她為何要來當麵點破他的真實身份?可以想見她是有備而來,甚至是留了後手也不一定。
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的唐世勳可不再是當初那個肯舍命跟於威、於猛倆兄弟同去奪山寨,又或是在東安城與弟兄們參與慘烈的奪門之戰的時候了。
自從唐世勳擁有了畫眉鋪營地五百騎兵的統兵權之後,他的‘盤子’越做越大,是以也愈發的惜命。
因此,麵對這個詭異的仙婆子,他必然要謹慎再謹慎。
齊雨菲也決定不再繞彎子了,她神色平靜地說道“奴家曉得你扮這唐夫子所圖甚大,但你即便在施政上行了些利民之舉措,但那些個愚夫蠢婦恐怕不僅不會感念你唐夫子的恩德,甚或是在背後戳你脊梁骨都不一定!”
唐世勳甚是奇怪地瞥了眼這平日裡神叨叨瘋癲癲的仙婆子,她想表達什麼?不會是想跟我探討民生吧?難道她還有這等見識?
但無論她是何意,唐世勳已是被勾起了些興趣。
他處在如今這等地位,深知兼聽則明的道理,哪怕這隻是個混跡市井的神秘的仙婆子,或許也能從她的話語和所見所聞當中得到某些收獲呢?
於是他頗為費解地皺眉問道“利民的施政舉措有何問題?為何會被人戳脊梁骨?”
齊雨菲的唇角劃過一抹自信的淡笑“你讓縣衙搭建一萬間窩棚之事誰人不曉?誠然,這對於難民來說是好事,但對於這零陵城內外的當地百姓可有甚益處?你可知道坊間……”
她以自己的所見所聞來說明,由於她常年混跡市井,深知當地的大多數人皆是貧苦百姓,畢竟真正的富人階層才多少人?而唐世勳連招青壯都隻招難民,這讓當地百姓如何作想?
故此坊間已是有了不少不利於唐夫子的傳聞和謠言,比方說有人罵他不顧當地百姓的死活。
又有人感歎,大家同在零陵城,若唐夫子連這一碗水都端不平,又豈是個能長期掌控零陵城的好官兒?嗯,在百姓看來,掌權者那不都是官兒嗎?
甚至有人還說,唐夫子如此偏心實乃禍端雲雲。
齊雨菲接著又說回這一萬間窩棚的事,她問這些窩棚要以怎樣的方式來給難民住?是租?是賣?還是贈送?而當地的貧苦百姓是否真的全都沒這份兒?
唐世勳聽罷不禁詫異地看著齊雨菲,有意思,沒想到她會從這個角度來看待他的施政舉措。
他捋了捋思緒,坦誠地答道,目前他這兩項舉措確實是針對難民,但這並非他忽視當地百姓,特彆是大多數貧苦百姓的感受。
相反,他的這兩項舉措給當地百姓騰出了更多的就業機會來。
眼見齊雨菲的神色甚是疑惑,唐世勳耐心地解釋道,比方說如今的底層工價問題,由於難民充斥著城內城外,這極大的壓迫了當地貧苦百姓的生存空間。
加之工頭和商人們為了利潤極力壓低工價,最終受益的隻會是工頭和商人們,而百姓自是怨聲載道,甚至當地人對難民也是愈發不友好,怪難民太多惡意壓價等等。
這是唐世勳和知縣齊大堅早就探討過的城內亂像之一,且這等亂像並非一城一地所有,就唐世勳之前在東安城時看到的亦是如此。
唐世勳繼而指出,要想治理把這等大環境的亂像,必須要進行有效梳理,他的第一步是先大麵積的將城內難民遷往城南門外至門灘的瀟水之畔,搭建窩棚以使其居有定所,並儘量多就業機會以使民心安定。
比如修建四座東碼頭,這所需的人力便是極多的就業機會,雖說工期隻有三個月,但三個月以後自然還會有彆的就業機會。
唐世勳又說回當地貧苦百姓的問題,如今的百姓之所以過得苦,商紳壓榨固然有之,然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