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大年初三。
卯時過半,天色尚暗,唐世勳便已精神奕奕地起床整理易容。
昨晚他跟齊雨菲密議了幾件極為隱秘之事,不得不說,這仙婆子委實是野心勃勃,她居然想要開宗立派創立甚‘三神教’?
當然,這是她的人生理想,唐世勳自是不便置喙。
雖說齊雨菲知道了唐世勳的真實身份,但她是敞開心扉與他談合作,且她那些所謂的‘神跡’已是被他知曉了內幕,這雙方相互被抓住‘把柄’無疑是合作的一個基礎。
而唐世勳可不願受製於人,這隻是他暫時性的選擇與齊雨菲合作,至少目前的情況之下,她不會對他構成太大的威脅。
至於說以後?唐世勳坐在妝台前整理著他那有些淩亂的假須,而他的神情甚是凝重。
他深知信仰的力量有多可怕,一旦這仙婆子所擁有的信徒數量愈發龐大以後,那無異於是一隻洪水猛獸!
可是他在現今的階段之下,即便是與虎謀皮也利大於弊,畢竟他自己也是在‘成長初期’,而那仙婆子亦是剛剛起步,大家合作的確有極大的共贏之可能。
當齊雨菲昨晚與唐世勳密議已定後便離開了東臥房,但她並未離開秀荷居,而是去一間小臥室內與左氏一同就寢。
對於左氏,唐世勳已是同意了齊雨菲的‘策反’計劃,即讓左氏完全脫離其夫方忠仁的掌控。
因為齊雨菲提到一個事,昨晚在馬骨湯館的宴席結束後,當眾人去‘竹’字間參加抓鬮等環節之前,左氏曾被方忠仁單獨拉進了‘梅’字間去說話。
由於齊雨菲擔心左氏暴露那抓鬮的木盒子有問題,於是故作瘋癲地闖進了‘梅’字間內,導致方忠仁還沒問幾句話就被打斷了。
齊雨菲本就在左氏找她占卜時聽說過很多關於方忠仁的事,左氏曾感歎她的夫君方忠仁變了,這變化是從方媛兒嫁給龐大海,而方忠仁借勢坐上了東安城之東門守將後,他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老實本分的商販了,且對左氏也沒了曾經相濡以沫的那種感情。
不過左氏本就溫婉內斂,又豈敢違背她夫君的意願?否則她也不會在那日出殯之時聽從方忠仁的吩咐,抱著黑檀拐杖進入唐夫子的馬車。
但齊雨菲深諳人心之微變,她如何不清楚左氏的心裡實際上已是對其夫君充滿了怨念?而她要做的便是以‘三神啟示’來蠱惑左氏,讓左氏完完全全地脫離方忠仁的掌控。
‘咚咚咚!’
這時,東臥房外傳來敲門聲,王秀荷在外問候乾爹是否要起身?
唐世勳高聲應了一句,他扭頭看了眼寬大的架子床,方才神色憂慮地緩步離開了臥房。
他此時表現出的憂慮之色可不是因為他跟齊雨菲的合作,而是在擔心韓夫人。
前晚他與韓夫人幾度雲雨後,不服輸的韓夫人在離去前氣呼呼地說明晚再戰。
故此,當昨晚齊雨菲離開臥房後,唐世勳便吩咐王秀荷好好陪女兒小囡,不必來臥房服侍,畢竟今日小囡就要隨他去門灘了。
唐世勳此舉自是想要等韓夫人夜裡來私會,誰曾想這一宿韓夫人都沒有出現,也不知她昨個夜裡去忙何事了?
作為一個過來人,唐世勳並非是迷戀他與韓夫人之間的情欲,他知道韓夫人昨晚應當是遇到了甚緊要事才沒來赴約,而且他有種不是很好的預感,隱約的,這預感似乎與韓夫人有關。
秀荷居的正堂內,王秀荷與她的女兒小囡,還有左氏和宋家姐妹皆恭敬地對唐夫子見禮。
唐世勳矜持地對眾人笑了笑後端坐於上首,他好奇地問道“齊仙姑呢?”
王秀荷與宋家姐妹皆神色古怪地看向左氏,而左氏的俏臉上竟是劃過了一抹紅暈,她垂首答道“回夫子的話,仙姑她在卯時那會兒便已離去。”
莫非是我錯過了甚好戲?唐世勳若有所思地端著豆漿輕啜了一口,他的餘光則瞥向幾個女子的古怪神色。
就在幾人皆沉默不語地吃著早餐之時,親兵仇大剛快步走到堂外稟報“夫子,齊知縣與秦科長求見,另有童旗總等人亦隨秦科長同來。”
“嗯?”
唐世勳神色一凜,旗總童英不是在高關嶺嗎?他怎麼回來了?而且還是隨秦薇兒同來?
此時也不容唐世勳多想,他立刻吩咐仇大剛去請齊大堅等人來秀荷居。
不多時,知縣齊大堅、秦薇兒、童英和一個胡子拉碴、垂頭喪氣的漢子走進了堂內。
這不是鄭罡嗎?唐世勳一眼就認出那漢子乃是他的‘第二期細作學員’當中,他最為看重的‘卯組’組長鄭罡,這廝不是在北邊高關嶺的前線埋設火藥嗎?怎的也回來了?
而童英的臉上雖無頹喪之色,但他那對掃帚眉緊皺,在拜見上首的唐夫子時還露出了愧疚之色,可見他此次突然回到零陵城也定是有甚難言之隱。
唐世勳按捺住心頭的疑惑,示意眾人就坐。
齊大堅自是坐在了左首的椅子上,他率先拱手道“夫子,適才東大營的把總柳錫武命人將柳八的首級送去了縣衙,小侄已是與下麵人一同仔細地辨彆過,確為柳八無疑!至於柳將軍承諾的十萬兩銀子……”
說到這,齊大堅一臉苦笑著看向對麵的秦薇兒。
秦薇兒一聲冷哼,接過齊大堅的話頭續道“乾爹,不知柳家的十萬兩銀子能否換回你的韓夫人和童旗總等人?”
果然是韓夫人出事了!唐世勳劍眉微皺,他如何聽不出秦薇兒這話當中的怨氣?‘你的韓夫人’,這不就是秦薇兒在暗諷他和韓夫人之間的私情嗎?
但他此時最想知道的是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童英和鄭罡會隨秦薇兒一同前來?且童英還一臉愧疚之色,難道北邊前線的高關嶺出現了甚意外之事?
而韓夫人又是怎麼回事?她人呢?莫非她被秦家或柳家給扣押了?
再結合秦薇兒的話中還提到那十萬兩銀子與‘換回’之說,隻是童英加鄭罡,他都可以不要柳家的十萬兩銀子!何況還有個韓夫人呢?唐世勳頓時感到自己陷入了極大的被動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