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大年初九。
上午巳時,零陵縣衙內外人滿為患,士兵和壯班衙役們已是在衙門外站了數層,奈何百姓們依舊好奇地在外圍觀,現場喧鬨至極,眾人皆好奇官兵派了個遊擊將軍來做甚?莫非是又要議和嗎?
縣衙的大堂內整齊地擺放了二十餘張椅子,唐夫子坐於明鏡高懸的主位,楊總兵麾下嫡係蔣遊擊坐於左首,另有蔣遊擊帶來的一位姓戴的副官和黃員外坐於其下。
右首的自是知縣齊大堅,另有零陵商會的十三姑、高員外和秦三公子、府學宮的學正蔣夫子、副學正陳夫子和趙豐,府衙和縣衙的兵房司吏、秘書三科的科長王秀荷等等,皆有幸參與此次會晤。
眾人來到縣衙大堂之後才曉得,蔣遊擊正是之前與黃千戶駐守富家橋和西塘觀的官兵將領,隻是黃千戶不幸被俘,而蔣遊擊卻依舊生龍活虎。
讓眾人驚詫的是,蔣遊擊此來哪是要商討兩軍界線的問題?他更像是來找茬的,當唐夫子剛剛說了幾句開場白之後,他便開始大咧咧地譏諷唐夫子打的都是甚鳥仗?就會搞偷襲雲雲。
這不禁讓眾人皆皺眉,甚至有人腹誹,這姓蔣的說話如此之嗆,就不怕被老爺子把他給當場擒下甚至打殺了嗎?
更讓眾人瞠目結舌的是,今日的唐夫子也像是吃了火藥一般,那是吹胡子瞪眼、顫巍巍地拍著桌子與蔣遊擊對罵,惹得他最忠心的親兵仇大剛險些就要拔刀了不是?
得!老爺子這一動怒便是定了基調,那兩軍界線能不能商討個子醜寅卯來還另說,咱不得先一致對外把這蔣遊擊給罵得狗血淋頭去?
於是,知縣齊大堅皮笑肉不笑地譏諷蔣遊擊是敗軍之將,在這逞甚口舌之快?有本事你先把西塘觀奪回去啊?
又有府學宮的陳夫子和趙豐,他倆雖都不是唐夫子的人,但這種罵戰他們在行啊!那是罵人都不帶個臟字就把蔣遊擊給氣得火冒三丈。
接著蔣遊擊身旁那位姓戴的副官開口了,沒想到這穿著軍裝的戴副官說話竟是文縐縐的,且罵戰的水平絲毫不比陳夫子和趙豐差,雙方你來我往罵得是不亦樂乎。
其實唐世勳在走進這衙門正堂時第一眼就認出了蔣遊擊身旁的戴副官是何人,這不就是廣西楊總兵的首席幕僚戴明智嗎?
而胖乎乎的黃員外在這大冷天的竟是用手絹不停地擦著汗,他臉上掛著苦笑,勸說大家以和為貴莫要大動肝火雲雲。
誰曾想景文公子趙豐已經罵開了,那是指著黃員外也一頓冷嘲熱諷,也不知他從哪兒聽來的傳聞,竟說黃員外喪儘天良食人腦,結果吃得頭禿虛胖陽壽將儘雲雲。
我去你大爺的趙景文!黃員外氣得破口大罵,他生平最恨有人嘲笑他禿頭!何況他哪有食人腦?這上年頭的被個壞鬼書生如此汙蔑,且還咒他陽壽將儘,他如何還能安坐?
大堂外的一眾親兵、皂班衙役和衙門各房的小吏們皆是聽得津津有味,敢情今個這會議就是來吵架的啊?
從巳時到午時整整一個時辰的吵罵之後,雙方毫無任何實質性的談判內容,隻見唐夫子滿臉慍怒地拄著拐杖憤然起身,並撂下一句狠話,說是今日他就去端了官兵在愚溪對岸的石山腳營地!
那蔣遊擊亦是不慫,他昂著頭說道,打便打!石山腳營地就是俺在坐鎮,俺們戰場上見真章便是。
而後,唐夫子率領親兵騎著馬直奔城南門而去,蔣遊擊與戴副官及幾個侍衛則騎著馬由大西門離開了零陵城,又有那胖乎乎的黃員外則借口還要去籌備唐夫子的門灘東碼頭,竟是一溜煙兒便跑了個沒影。
衙門大堂裡的眾人皆議論紛紛,不會吧?老爺子今日就要打官兵的石山腳營地?
無論是知縣齊大堅、陳夫子和趙豐,亦或是府衙縣衙的兵房司吏,誰不知零陵城周邊的地形?加之唐夫子發行‘愚溪軍債’之後,那一帶的地形更是被人們了解得更為清楚。
愚溪的東南邊為西塘觀,如今由唐夫子的南部防線將士駐守,而愚溪的西北邊則是官兵駐守的石山腳營地。
值得一提的是,西塘觀到石山腳之間的距離,與石山腳到黃田鋪大營的距離相差無幾,而且一旦石山腳營地被攻下,黃田鋪大營的東南方向將會無險可守!
因此齊大堅等人皆是撚須皺眉,不知老爺子今日為何如此衝動,那石山腳營地豈是好打的?官兵定會全力防守,否則黃田鋪大營豈非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