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近期的謠傳又豈止是關於唐夫子?有關柳將軍的謠傳同樣甚囂塵上。
如柳將軍為篡權而用秘藥致孫將軍邪祟纏身,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又如柳將軍之所以弑殺親子柳錫承,實因柳錫承的兩個兒子是由柳將軍與柳錫承的亡妻崔氏所生,因此柳錫承才會時常忤逆柳將軍,而柳將軍的親家崔員外在女兒亡故後再也不跟柳家往來雲雲。
但相對而言,有關唐夫子的身份之謎更讓人既覺匪夷所思又浮想聯翩,難道這位七老八十拄著拐杖的夫子竟是個年輕人假扮?
又有黃員外、文秀才和彭四爺等西邊來的豪商們則很是肯定地說,官兵的確曾有個細作名叫唐世勳,但此人早已在營救楊總兵的左膀右臂陶將軍時死於湘口關。
如今東安城的陳副總兵為唐世勳立了衣冠塚,又有那陶將軍更是親自拜訪了唐世勳已知的唯一親人,即其住在東安城的四爺爺唐善智,並贈予了這位孤獨的老人幾千兩銀子,以感念唐世勳的救命之恩雲雲。
故此黃員外等西邊來的豪商皆對唐夫子乃是唐世勳的謠傳持懷疑態度。
而齊仙姑的‘三神教’之信徒們則堅信,唐夫子就是唐夫子,他乃是三神欽定的天選之子!若唐夫子真是個年輕人,那也定是三神顯靈讓老爺子返老還童雲雲。
到了今日,即二月初一,門灘西碼頭軍營內又傳出了三則不知真假的消息。
其一為,唐家軍的副總兵唐世績、參將龐大田二人於昨晚在軍營內與唐夫子爆發了激烈的爭執,今日這二人及龐大田麾下的二百餘嫡係精銳皆下落不明。
其二為,唐夫子昨日似乎被氣壞了身子,今日已染上了風寒臥床不起。
其三為,唐家軍的一千難民青壯之後備役,今日一早就在門灘消失了,與之一同消失的似乎還有駐守於西塘觀營地的一千餘投靠唐夫子的廣西狼兵。
求證者們想以探病為由拜訪唐夫子,但老爺子都已臥病在床,閒雜人等又豈能入營?
他們不禁揣測,難道唐係將領的內部已然不和?唐世績和龐大田等人莫非是與唐夫子分道揚鑣甚至被集體坑殺了?老爺子不會就此一病不起吧?
這真個是謠言四起滿城飛,孰真孰假眾說紛紜……
……
傍晚,一輛馬車由大西門駛入了零陵城內,駕車的乃是一個粗獷的糙漢與一個猥瑣矮小的男子。
馬車徑直駛向城南的七層坡街,最後停在了宋家巷的宋家祖宅門口,那猥瑣男子正獨自走向門口的守衛道明來意。
一個可愛的小丫頭掀開車簾一角,隻見裡麵還坐著一個婦人和一個少年。
這小丫頭看著那大氣的門頭,大眼睛眨巴著拉了拉身旁婦人的衣袖“娘,爹爹真的住在這嗎?湘兒好想見爹爹……唔!”
‘噓!’
婦人和那少年忙不迭捂住湘兒的小嘴。
正在這時,王秀荷與宋四管家等人從軍債事務所忙活完後回來,那脆生生如銀鈴般的童聲直讓王秀荷心頭一跳,難道是我的寶貝女兒小囡回來了?她忙不迭衝過去想要拉開車簾看個究竟。
誰知那駕車的粗獷漢子竟一聲冷哼,一把短刃已是抵住了王秀荷的玉頸。
‘大膽!’
王秀荷身後的八個護衛大聲怒喝,紛紛拔刀圍住向那粗獷漢子。
站在大宅門口的一眾守衛見狀大怒,不待那猥瑣男子表明身份,已是直直地一拳將其打昏在地,旋即紛紛持刀衝向了馬車。
馬車內的少年猛然挑開車簾,一把大刀架在王秀荷的玉頸上,隻聽他大聲喝道“吾乃刀俠蘇如誨!爾等膽敢妄動,吾必取她首級!”
而那粗獷漢子瞪著銅鈴大眼吼道“俺乃穿山虎劉誌喜!爾等膽敢妄動,俺必取她首級!”
刀俠?穿山虎?這是哪來的兩個愣頭青?一眾守衛和侍衛皆破口大罵,讓這倆貨趕緊放了王夫人。
一旁的宋家倆姐妹已是嚇得臉色蒼白,宋四管家則趕緊掏出幾錠銀子奉上,請少俠手下留情雲雲。
王秀荷反倒在驚嚇過後冷靜了下來,她麵若寒霜地冷笑道“蘇少俠,劉大俠,你倆莫不是戲看多了?爾等若敢取本夫人首級,誰能活命!”
馬車內的婦人這時開口道“如誨,誌喜,快收了刀子,不得無禮!”
說罷,婦人抱著小丫頭湘兒,神色坦然地走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