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上午,大花灘在陷陣營千總黃爺和山地營千總雷盛率兵攻打下,毫不意外的陷落。
近百個大花灘的獻賊當中有三十餘人被殺,其餘人等皆跪地投降。
中午,唐世勳在黃爺、雷盛、雍二和賴豪等人的簇擁下進入了大花灘的惠澤漁行,而那後備營中軍部的吳誌堅則已派心腹回窯頭埠去傳達命令,吳誌堅卻硬說要多陪陪公子,因此也跟著來到了大花灘內。
隻見漁行的張管事和七個夥計、四個婦人、兩個雜役全都被反綁著雙手關在漁行內,另有十幾個漁民和百姓亦是被一同關押。
在漁行後院的柴房內關著個被打得奄奄一息、名叫王老四的男子,他是顧厚生麾下斥候司第一局一旗二隊的斥候。
當唐世勳和顧厚生等人進入黃陽堡之前,曾安排王老四在這大花灘的惠澤漁行作為聯絡員,而漁行的張管事一邊對王老四禮待有加,同時又旁敲側擊地問了許多關於斥候隊的事情。
王老四並非精明之人,但他可是記得把總顧厚生的吩咐,即在這大花灘好生待著,不該說的話千萬莫要亂說,因此王老四一直沒有向張管事透露他們的斥候隊其他人的行蹤。
直到三日前,位於牛角壩鎮至大花灘之間的一個斥候前來向王老四傳遞消息,之後王老四突然被漁行的人給綁了關在柴房內,並遭到了張管事的毆打拷問。
王老四如何不知張管事等人會對顧把總不利?於是他咬牙堅持硬是一個字都不說。
但實際上無論王老四說與不說,張管事已經尾隨那前來傳遞消息的斥候而去,散布於各處的第二隊斥候,除了跟隨唐世勳和顧厚生進入黃陽堡的周堅等四人,其他的都已被張管事的人秘密關押。
當唐世勳坐在床沿聽王老四斷斷續續地說了這些事以後,他的臉色已陰沉似水。
黃爺、吳誌堅和雷盛等人亦是即憤慨又無聲歎息,他們都曉得這王老四是在硬撐著一口氣,他渾身都是血淋淋深可見骨的傷口,胸腹各處亦是不停地冒著血水,適才連著來了兩個郎中都搖頭說沒法子了,但王老四居然還能咬著牙不喊疼,是條硬漢子!
王老四這時伸出手來,唐世勳連忙與他握住手,隻見王老四的臉色突然漲得血紅,他顫巍巍地說道“公子,俺,俺是辰州府辰溪縣人,好,好不容易逃到蘆洪市,成為,後備營的,斥候!俺爹、俺家婆娘和兩個兒女、還有俺的叔叔一家,請,請公子看,看在俺效死的份上,莫要,莫要……”
唐世勳的鷹目已泛紅,他知道王老四大限將至,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沉聲道“王兄弟,你放心!我代表唐夫子向你鄭重承諾,定會厚待你的家眷,決不食言!”
“好,好!”王老四的神情愈發激動,他緊緊地攥著唐世勳的手,以最後的力氣顫聲道“可惜,俺還沒看到唐夫子!但汪統領跟俺們說的誓詞俺死也不會忘!入後備營者一生效忠唐夫子!後備營是漢人的脊……”
說到這,王老四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就這麼怒目圓瞪著斷了氣!
吳誌堅已經淚流滿麵,他聲嘶力竭地將王老四還未說完的誓言吼出“後備營是漢人的脊梁!是打不死的鐵軍!隻有死戰,絕不投降!”
無論吳誌堅平日裡再如何做戲,但他此時是真的為後備營有如此硬氣的士兵而自豪!他舉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嘶吼道“我後備營將士沒有孬種!”
而吳誌堅帶來的幾個親信和十幾個侍衛在房外聽到這番大吼,立刻齊聲吼了一遍他們的後備營誓詞!蕩氣回腸的嘶吼直讓黃爺和雷盛等人頭皮發麻倒吸了口涼氣。
這王老四隻是個剛剛加入後備營才半個月的新兵而已,且他在這之前隻是個逃難的難民!一個小兵為何會在短短半個月中就變得如此熱血而硬氣?
黃爺和雷盛不禁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疑惑。
其實他倆在零陵縣時就早已打聽得一清二楚,後備營的軍訓與其他各營都不一樣,而這後備營的訓練綱領是由唐夫子親自草擬,之後由汪慶達在實際訓練當中不斷與唐夫子請教和探討,方才搞出了這麼一套被其他各營將領們嗤之以鼻的軍訓之法。
此時黃爺和雷盛是第一次發自內心地重視起了後備營,有這樣的凝聚力與視死如歸的大氣概,假以時日,汪慶達的四千六百餘後備營將士會是何等強悍的存在?
同時黃爺也在心中記下了這後備營的誓詞,好話怎能讓後備營都說儘了去?待見到咱陷陣營的主將龐二哥時,俺定要與他好生商討一番,也得給咱陷陣營弄個熱血澎湃的誓詞出來才是。
雍二和賴豪亦是聽得既氣血上湧又暗自咋舌,一個無任何級彆的小兵居然就能硬氣如斯,這如何不讓他們感到震驚?何況這王老四一個人在大花灘遭到嚴刑拷打,既不求饒也不怕死,莫說是官兵,便是正常人又有幾個能做到?
唐世勳的鷹目中已滿是霧氣,都是漢家好兒郎啊!他不停地做著深呼吸以忍住險些奪眶而出的熱淚,隨即他讓吳誌堅將王老四給火化了,定要將其骨灰帶回蘆洪市去交給其家人。
交代了此事之後,唐世勳一臉森然地起身離去,下一步自然是嚴審這大花灘惠澤漁行的張管事等人!
正當唐世勳帶著黃爺和雷盛等人走出房去之後,吳誌堅讓其手下進去收殮王老四的遺體,而他則小跑著追了出來搓著手問道“公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唐世勳輕嗯了一聲,他讓黃爺等人先去‘招呼’那張管事等人一番,而他則與吳誌堅走到了一旁的屋簷下。
吳誌堅在腦海裡組織了下措辭,隨即一臉恭敬地說道“公子,卑職一直在尋思著,咱們這後備營吧……”
他雖說的隱晦,但意思很明確,他認為‘後備營’的名頭委實不夠響亮,比方說龐大田的陷陣營,這名頭多威風?而他們後備營雖然有如此提氣的誓言,可這名頭哪有陷陣營好聽?
唐世勳若有所思地瞥了吳誌堅一眼“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姐夫的意思?”
吳誌堅忙一本正經地答道“公子,不僅是卑職和咱姐夫,單隻說卑職的中軍部將士們,大家夥可都覺得這‘後備’二字不夠提氣,而其他各部的將領們也都有這等想法。”
唐世勳微微頷首,當初他設立後備營時本就是個‘試驗品’,能否成功他也不知道,這不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因此他才會取了個低調的後備營,而現在看來,這名頭確實配不上那番誓詞。
他沉吟片刻後拍了拍吳誌堅的肩膀“回頭告訴你姐夫,打好黃陽堡之戰,本公子代表唐夫子給後備營重新授旗並改個響亮的番號!”
旋即他一邊緩步離去一邊低聲道“至於是青龍營還是白虎營,又或是朱雀、玄武,就看你們打得有多精彩了!”
吳誌堅自然聽到了公子的這番低語,他的丹鳳眼中異彩連連,這四個番號都威風啊!
但他認為最好的可不就是左青龍?他相信無論是他姐夫汪慶達還是營內的其他將領,誰不想要青龍營這個番號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