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對於唐、柳聯軍的士氣無疑是致命的打擊,無奈,柳大鈞、周勇、袁得勝和陶統領等人隻得收縮防線,並準備撤往道州城以西二十餘裡的梅花鎮再徐徐圖之。
誰曾想就在次日,即三月十二的破曉,兩千廣西狼兵突然出現在道州城以西不足十裡的富子嶺,奇襲柳大鈞的帥營!
與此同時,道州申家軍、白家軍自道州城的西門而出,官兵李將軍和陶將軍的三千步騎自南邊攻來,唐、柳聯軍大亂,丟盔棄甲死傷甚重。
是役,柳大鈞麾下精銳步卒折損過半,唐家軍的騎兵左營和騎兵右營死傷四百餘,加上之前所折損的騎兵,騎兵左右營的兩千騎兵也已死傷近半。
到了三月十四,唐、柳聯軍撤至梅花鎮,麾下能戰之兵隻餘不足一千五百步卒與一千一百餘騎兵。
當日,白大龍率一千申家軍與白家軍的精銳老賊抵達梅花鎮以南不足十裡的李家台,兩千廣西狼兵至梅花鎮以西十裡的楊家嶺,楊國成的主力則已拿下梅花鎮東南方向二十裡的白馬渡鎮。
也正是在那日,柳大鈞的得力臂膀周勇決定率他僅剩的不足三百嫡係死守梅花鎮,以為柳大鈞爭取時間率聯軍撤回瀧泊鎮。
柳大鈞說到這已是雙目泛紅,他語氣沉重地說道“三月十六,梅花鎮陷落,周勇及他的三百嫡係陣亡!”
說罷,柳大鈞放下細長木棍走回左首的位子坐下。
朱雀營的吳誌堅等一眾將領皆聽得唏噓不已,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當唐、柳聯軍錯失雙河口營堡,已是為道州攻略的失敗埋下了致命的隱患。
之後柳大鈞雖異常堅決地猛攻道州城,誰知申將軍和白大龍等人會如此堅韌?且他們偏就不降柳大鈞而選擇接受楊國成的招安。
趙烈豪邁地拍了拍柳大鈞的肩膀“柳將軍,你那副將周勇是條漢子!這道州攻略並非是你和袁兄弟等將領們打得不好,隻因楊國成太過老謀深算,這他娘的居然還埋伏了一支兩千人的狼兵?說起這狼兵奇襲。”
隻見趙烈對著唐世勳咧嘴一笑“趙某記得唐公子當初在東安城參讚軍機之時,曾提出一個‘二正四奇’的方略,若非陳副總兵、楊國成、呂大人與唐公子在會後密議,誰會想到這實乃以奇為正、用四路狼兵突襲為正之方略?楊國成那廝倒是在道州又活學活用了一把。”
主帳內的將領們皆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有關唐世勳當初在東安城的諸多事跡早已傳得儘人皆知,他們自然曉得唐世勳那時所提出的方略。
而眾將領皆很讚同趙烈的話,雖然楊國成在三月十一以控製了道州城的東麵與南麵,即便他有歸降的道州申家軍與白家軍,但當時柳大鈞統率的唐、柳聯軍實力猶在,楊國成如何能吃得下?
柳大鈞和袁得勝相視苦笑,沒錯,三月十二的破曉由兩千狼兵對柳大鈞帥營發動的突襲戰無疑是致命的,他們當時的防禦重點乃是帥營東邊的道州城和楊國成的主力,帥營西邊雖也布置了不少斥候警戒,但誰會想到西邊的富子嶺之內居然埋伏了兩千狼兵?
唐世勳則一臉矜持地對趙烈笑了笑,旋即他轉首看向坐在他右邊的王秀荷“王科長,你去為第一個議題做總結罷。”
其實今日的軍事會議唐世勳並未打算複盤道州攻略,因所有戰報他都已看了不下十遍,雖說當中有些細節讓他感到奇怪,但柳大鈞和袁得勝等人所傳的戰報皆由參謀部、鎮撫部再三勘驗過,參謀部給出的結論是這道州攻略委實棋差一招。
不過王秀荷適才在來門灘軍營的馬車上對唐世勳說,請他在軍事會議的第一個議題便是再次複盤道州攻略,之後由她來做一個新的總結。
雖然唐世勳不曉得她葫蘆裡賣的是何藥,但這可是秀荷第一次參與重要的軍事會議,他相信秀荷不會無的放矢甚或胡來。
眼見王秀荷已起身走去地圖前站定,眾將領的神情皆極為複雜,趙烈和袁得勝兩人更是同時發出了一聲冷哼,唐世勳抽的是哪門子瘋?竟讓一個娘們來給他們這幫爺們做道州攻略的總結?
哪怕這娘們是唐世勳的枕邊人,但袁得勝已打定主意,如若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必當眾譏諷之。
唐世績和童英、白老二等將領亦是一臉疑惑地看著王秀荷的婀娜背影,不可否認這女人既有手段且才貌雙全,但他們皆不明白唐世勳不僅讓王秀荷參與軍事會議,且還讓她來做第一個議題的總結?這未免也太看重王秀荷了不是?
且唐世勳適才稱王秀荷為科長,唐世績等人皆以為王秀荷是以秘書局第三科的科長身份而來,這也讓他們感到古怪得很,畢竟秘書三科負責的是監督商事與旁聽府學宮新體係的會議,跟軍事有甚關係?
其實在今年的二月以前,唐世績可是一直對王秀荷極為心動,他曾問過他的二哥世勳,不知哥哥你可是喜歡秀荷?
那時唐世勳無所謂地對唐世績說,他不過把王秀荷當作一個堪用的人才而已,若是世績你對秀荷有意,那便看你能否俘獲她的芳心了。
故此,唐世績數次在公開場合對王秀荷大獻殷勤,但正所謂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王秀荷對唐世績無半點意思,這不過是世績的單相思罷了。
當二月初唐世績代替唐世勳假扮唐老夫子之後,嶽三水竟帶著王秀荷夜入門灘軍營,且嶽三水還提出由王秀荷來掌管零陵情報網,之後她的所作所為讓唐世績瞠目結舌。
後來唐世績也明白了,二哥世勳以後必然要收了這個手握重權的妖女,否則二哥豈非寢食難安?
這時王秀荷開口了,她提著細木棍指了指地圖上的稱錘嶺,對著眾將領們沉聲道“道州攻略之失敗,並非始於三月初三廣西官兵陶將軍率部奪下兩河口營堡,而是緣於陶將軍在二月廿一便率部隱匿於該堡以東的稱錘嶺之內待時而動!”
廢話!袁得勝和趙烈及一些將領的臉上頓時揚起了不屑的冷笑,之前童英都已說過,陶將軍不就是由稱錘嶺的西麓突襲了兩河口營堡?還用你王秀荷來再次說明?
唐世勳、唐世績和童英等人的神情卻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他們皆從王秀荷的話語當中聽到了一個之前從未提及的日期,二月廿一!陶將軍居然在稱錘嶺當中蟄伏了十餘日?
柳大鈞的雙手則緊緊地按住椅把手,眼中閃過某種難以言喻的異色,不多時,他似乎是想到了些甚,額頭上竟冒出了細細的冷汗,臉色也頓時變得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