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萬裡用手絹擦拭著額上的冷汗,一臉苦澀地問道“嶽科長,您可是已逮捕了在下的堂姐?”
嶽老財不置可否地笑而不語,他自然不會告訴程萬裡,此時他的人隻不過是在盯著程阿嬌卻未進行逮捕。
他之所以如此謹慎,是因他雖確定程阿嬌有問題,但卻不知程阿嬌究竟是窩藏刺客亦或她本身就是刺客?
而他來此找程萬裡正是為了從側麵了解程阿嬌,且不僅是他來找程萬裡,肅衛警備司的司長褚四娘則已帶人去詢問程阿嬌的丈夫及鄰居。
畢竟,昨晚參與三起刺殺事件的十四個刺客當中,有十一人已被打殺或服毒自儘,兩個活口在牢裡又嘴硬得很,想來已是有了赴死的決心,唯有在北路總管府刺殺許南瀟這邊有一個逃脫潛藏者,且嶽老財和褚四娘皆認為此人極可能就是總管府內的人。
這個懷疑不無道理,因今晨刺殺嶽老財的五個刺客當中就有一個是他軍情六科的人!這自然是刺客早就收買或安插的內應。
而刺殺許南瀟這邊的五個刺客,已死的四個刺客則都不是總管府中人,那麼逃脫的那個刺客自然有極大可能性也是個內應。
否則五個刺客怎能在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總管府內準確地找到許南瀟住的屋子?且他們在刺殺許南瀟之前居然沒有驚動許悠文的安保司侍衛。
程萬裡見嶽老財笑而不語,他亦是心有明悟,於是他輕歎了一口氣,將他所了解的堂姐程阿嬌之過往如實道出。
程阿嬌比程萬裡大了十歲,如今已三十五歲,雖然她是程萬裡的堂姐,但她爹那一房以前做買賣虧損極大,加之程阿嬌家中有六個兄弟姐妹,排行第二的程阿嬌又並非嫡出,因此在二十年前,十五歲的程阿嬌嫁到了淥口鎮的駱家。
這駱家世代習武,家中有不少子弟是淥口鏢局的鏢師,程阿嬌的丈夫駱福亦是這鏢局裡的鏢師。
由於淥口鎮乃是四通八達的水陸津要之所,東有醴陵縣,南有衡山縣,西有湘潭縣,北邊更是長沙府城,因此淥口鏢局的生意頗為不錯。
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程阿嬌生得頗為壯實,從她嫁給駱福之後不久便因擔心他在外押鏢而鬨著要同行,駱福自然不同意,但他也擔心出去押鏢時自家婆娘在家胡思亂想,於是便教了她不少功夫。
以前駱福經常走的押鏢路線便是淥口鎮到下灄口、再至湘潭縣城的這條路線,因此他跟湘潭縣的不少大戶人家頗為熟絡。
直到去年獻賊入侵長沙府,淥口鏢局自然也就散了,而駱福和程阿嬌及一對兒女並未南下逃難,他們一家四口去湘潭縣投奔駱福的親戚,直到今年三月方才回到淥口鎮。
“嗯?三月?”嶽老財聽到這,小眼睛裡頓時劃過一絲厲芒:“為何程阿嬌的資料上寫的是去年十月便回到了淥口鎮?”
“嶽科長,此乃在下的主意。”程萬裡苦笑著解釋道,由於楚軍各部門皆有規定,隻要是任職組長以上的各級管理層,必須要有最近半年的詳細經曆,且要在肅衛和軍情司等部門備案。
而程萬裡打算讓他堂姐程阿嬌去北路總管府的刑房任管事之一,這履曆自然需要好看些。
畢竟湘潭縣如今還並非楚軍的地盤,若肅衛和軍情司得知程阿嬌在一個多月以前才由湘潭縣回到淥口鎮,她斷難在刑房擔任要職。
同樣的,程阿嬌的丈夫駱福之所以能在北路總管府安保司的第四科擔任科長,也是因為他掩蓋了今年三月才回到淥口鎮的事實。
旋即程萬裡又補充道:“嶽科長,昨晚在下的堂姐夫駱福在鎮外的北路總管府三號倉庫執勤,他定然沒有參與鎮內的刺殺……呃?且慢!”
程萬裡的眼皮子突然一陣亂跳,三號倉庫就在淥口碼頭旁!今日淩晨淥口碼頭發生了縱火事件,且還有楚軍商會為楚軍後勤部運送糧秣的兩艘大商船被鑿沉了!
“桀桀桀!”嶽老財發出了一陣森然的笑聲:“今日淩晨,駱福和安保司三科的人去碼頭上救火可是賣力得很呐!”
旋即嶽老財問:“程阿嬌可有跟你說過,當初她和駱福逃去湘潭縣投奔的親戚是誰?”
程萬裡皺眉想了想後答道:“他們去投奔的是駱福的表親,似乎是,姓何。”
“姓何?”嶽老財那小身板頓時挺直前傾:“你可是聽清楚了?姓何還是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