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參謀部作戰司的大帳之外,範玄一臉狐疑地走到許南瀟的身邊拱手施禮。
許南瀟似笑非笑地瞥了範玄一眼“範先生,聽說你在這北路聯軍過得不太如意呐?”
範玄的眉頭一皺,細長眼中頓現不愉之色,幾個意思?莫非這婆娘是想來奚落我?但我何時得罪了她?
也難怪範玄有這等想法,因為許南瀟並未說錯,如今他的確過得不太如意。
不,應當說自從去年獻賊攻入長沙府以後,他就如同撞了邪似的黴運連連。
範玄今年三十一歲,長沙府寧鄉縣人士,他乃是韓伊人的親表兄,其父即是韓伊人的親舅舅,從範玄的曾祖父那一輩起,範家這一脈就是湖廣錦衣衛在寧鄉縣的暗樁之一。
十七歲那年範玄加入湖廣錦衣衛,二十五歲時被他的姑父、即韓伊人的父親韓千戶提拔為錦衣衛旗總,負責寧鄉縣與湘陰縣的錦衣衛事務。
原本他的名字不叫範玄,但他自小就喜歡研讀玄學,後來便給自己改了此名,由於他篤信因果報應,是以他當了錦衣衛旗總以後倒是未曾做過太缺德的惡事。
在去年的大年初一,範玄如同往年一樣給自己占了個開年第一卦,結果這一占竟是大凶之‘坎為水卦’,此卦內外皆為水,水上加水可謂險象環生,處境將極為困難。
果不其然,去年獻賊肆虐湖廣,六七月之時整個長沙府已是風聲鶴唳,範玄亦在準備攜家南逃。
去年八月,湖廣巡撫李乾德棄長沙府城後南下衡州府,範玄在表妹韓伊人的授意下前往衡州府城與她會合。
由於範玄在年初時占得‘坎為水’的大凶之卦,因此他不敢乘船涉水,而是帶著幾個親信由官道騎馬南下衡州府,沿途雖顛簸但好在平安抵達。
誰曾想範玄的母親和妻子兒女等親人卻是乘坐江船南逃,結果那艘江船不慎沉江,闔家遇難!當範玄得知這個噩耗以後當場昏厥了過去。
那時的範玄陷入了人生最低穀,還是表妹韓伊人以沉重的語氣點醒了他,伊人說,表兄你如今乃是範家僅存的一根獨苗!難道你要讓你範家這一脈絕後嗎?
而後韓伊人向範玄保證,隻要他能完成此次任務,以後她定保他榮華富貴子孫滿堂雲雲。
範玄信了表妹的‘鬼話’,先是幫藩王們在衡陽縣境內藏匿寶物,之後易容混入了湖廣巡撫李乾德與吉王宗室朱慈煃、楚王宗室朱華壁等人去往寶慶府的那支隊伍。
誰知李乾德和朱華壁兩個老狐狸另有所圖,他們以幫助吉王宗室朱慈煃等人斷後為由,派其親信李大越和朱華壁的三弟朱華堞等人率四百餘將士,秘密折返回衡陽縣境內挖取藩王們的寶物,而範玄亦在這支‘挖寶隊’當中。
其實範玄又何嘗不垂涎那不計其數價值連城的王府寶物?他還尋思著,若是成功取出了寶物後他總歸能分到一些,將來找個安身之所不就能娶個婆娘延續他範家的香火?
然而世事難料,範玄的一個習慣性的手勢暴露了他的身份,原來他平日裡時常會不由自主地掐指算上一番,而這個無意間的舉動被那年老成精的朱華堞給察覺。
莫要看朱華堞那老頭兒已六十好幾,但他的記憶力委實驚人,他清楚地記得在衡陽城的桂王府之時,曾見到韓伊人身邊有個男子就時常做這個動作。
於是朱華堞將此事告訴了李大越,而後兩人一合計,派人將範玄給關押拷問,為了活下去,範玄隻得如實招供自己的身份。
不知朱華堞和李大越是出於怎樣的理由,兩人並未對範玄處以極刑,隻是將他一直囚禁於那支‘挖寶隊’當中,且從去年九月一直囚禁到今年三月。
直到今年三月,當挖寶隊早已離開衡陽縣去往了寶慶府中部的紫陽關一帶,被囚禁了近半年的範玄總算找著機會逃出生天,並在原錦衣衛百戶龍襄的幫助下於三月中旬在常寧縣見到了他的表妹韓伊人。
原本範玄是想把他的遭遇告訴表妹以後,就隱姓埋名去找個安穩的地方結婚生子為他範家延續香火,誰曾想他表妹居然懷上了楚軍大帥唐世勳的骨肉!那他範玄的地位可不就水漲船高了?
於是,範玄極為明智地選擇了繼續為表妹韓伊人效力,而且他還在衡陽城納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雖說這生活和前途皆有了盼頭,但範玄自感這兩年委實流年不利,因此他從加入楚軍的北路聯軍以後行事就極為低調。
誠然,北路聯軍上下誰都知道範玄乃是韓夫人的表兄,且知道他原是湖廣錦衣衛的密探,但北路有個軍情六科,因此在情報這塊出現了高度的重疊。
嶽老財可不是個大度的人,當範玄等人去往軍情六科與他交流之後,他提出讓範玄等人加入六科。
不過範玄早就得到了他表妹韓伊人的授意,協助軍情六科可以,但不必加入該科,因韓伊人打算讓範玄等人能成立軍情八科獨立負責一府的情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