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勳臉色陰沉地問道“玉珠,世顯那小子如何欺負你的?難道他!”
鄭玉珠皺了皺精巧的鼻翼“他倒未曾真個對小妹做甚壞事來,但若是小妹不離家出走,那便真要出事了……”
隻聽鄭玉珠氣鼓鼓地說道,在今年過年時,唐世邦與鄭彩去道士潭鄭家拜年,唐世顯也一同去之,而後鄭彩向父親鄭華章提及了玉珠的婚事。
原來在前年時鄭華章就已經為長孫女鄭玉珠談了門親事,男方是寶慶府南部新寧縣豪商路員外家的長子,不過鄭家和路家的這門親事還未完全定下來。
到了去年又逢獻賊入侵寶慶府,而新寧縣毗鄰廣西桂林府的全州西延巡檢司,路員外一家便直接過境去往了桂林府,路家與鄭家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鄭彩在今年過年時問父親鄭華章,不妨讓玉珠嫁給唐世顯,如此一來鄭家與唐家豈非親上加親?
當鄭玉珠得知此事已是到了二月底,她委實沒想到姑姑鄭彩居然出了這等餿點子!因為從輩分上來說,唐世顯乃是鄭彩的小叔子,那可不就比玉珠高了一輩?
然而,爺爺鄭華章也同意長孫女玉珠嫁給唐世顯,這基於三個原因。
其一,唐世邦與鄭彩並非真正的夫妻,鄭華章與唐世邦之所以對外宣稱這對夫妻關係,既是為了兩家的利益也是為了做給獻賊錢將軍等外來人看。
其二,唐世顯與鄭玉珠都到了婚嫁的年紀,兩人隻相差一歲而已,這段婚事無疑符合唐家與鄭家的利益。
其三,唐世顯極為喜歡鄭玉珠,鄭華章相信世顯就是玉珠的良人。
鄭玉珠對此直感到難以接受,她可是爺爺鄭華章最心疼的長孫女!爺爺為了家族利益竟要她嫁給唐世顯?
但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鄭玉珠又如何能阻止這樁婚事?整個三月間她都在絞儘腦汁地想著如何‘脫離苦海’,為此,她積極地參與家族事務,而鄭華章自然老懷大慰,他並不曉得孫女是另有目的。
到了四月上旬,當楚軍的西路聯軍奪得流光嶺以後,鄭玉珠得知爺爺鄭華章要派老鄭頭和鄭大柱扮作難民去‘散播謠言’,於是她趁機悄悄離家出走並追上了老鄭頭和鄭大柱。
當三人經白馬關以南的盆地向東進入龍山之時已是四月下旬,且青龍右營已經從太芝廟鎮出發去攻打白馬關,因此玉珠等三人遂折返去往白馬關一帶。
“原來如此。”唐世勳總算是明白了鄭玉珠離家出走的原因,他沉吟片刻後問道“玉珠啊,你,可是覺得姑父攻打邵陽城太過無情?”
“無情?”鄭玉珠的唇角露出了一絲苦澀“說實在的,當小妹得知若一哥哥你不僅是楚軍大帥,且我與老鄭頭和大柱哥扮作難民進入龍山以後聽聞你拒絕和談並入侵邵陽縣時,小妹委實很生氣很生氣,不過當小妹在白馬鎮待了這半個多月,尤其是昨晚聽到老鄭頭爺孫倆的對話以後,小妹就已經釋懷哩。”
鄭玉珠抬首看向唐世勳,神色激動地說道“在玉珠心裡,若一哥哥你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唐世勳咧嘴一笑“嗯,有你這番話,姑父便放心了。”
“放心?”鄭玉珠的俏臉頓時有些泛紅,若一哥哥這話是何意?莫非他很在意我麼?
想及此,玉珠忙岔開話題道“姑父,您,您為何要微服私訪哩?”
唐世勳險些笑出聲來,他自然猜到這小丫頭是想岔了,是以才會用上了敬語還改口稱他姑父,但他自不會為此而取笑玉珠,於是他淡然笑道“姑父這微服私訪的事說來話長,待有空再慢慢跟你細說。”
隨即唐世勳瞥見天井中的小雨已是停歇,站起身來說道“好了,咱倆先換個身份,待到傍晚陪姑父去街上逛逛。”
眼見唐世勳竟走到她的椅子跟前,那雙鷹目凝視著她的俏臉,她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支支吾吾道“姑父,您,您要做甚?”
“臭丫頭,莫要胡思亂想!”唐世勳捏了捏她的臉蛋“若是你以這副麵容出去,戴軼和他的手下豈會放過你?姑父不得給你易容?走。”
“易,易容?”鄭玉珠的臉蛋被唐世勳碰了後已是通紅滾燙,就這麼被他給拉著走去藍寡婦的閨房,並被他按坐在梳妝台前。
玉珠很想問唐世勳為何懂得易容術,而他自己又不易容?可他的大手已經把胭脂水粉塗抹在她的臉上,她心頭忐忑地緊閉著雙眸,看也不敢看,問也不敢問。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唐世勳的手總算是離開了玉珠的臉頰和玉頸、耳朵等部位“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呃?哦。”玉珠不禁暗鬆了一口氣,她暈暈乎乎地睜開眸子看著銅鏡,隨即驚呼道“呀!這,這,我,我怎的?”
隻見鏡中的她已是變成了一個麵相刻薄歪嘴巴的醜婦,她笑了笑,結果笑起來比哭還難看,她跳起身來挽著唐世勳的手臂撒嬌“若一哥哥,你好厲害!教我,快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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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世勳不禁白了她一眼“誰讓你一直閉著眼?好了,你再看我如何易容。”
說罷他坐在梳妝台前給自己易容,他先是給玉珠講述要點,而後又叮囑道“記住,待到傍晚出去以後,走在街上你要叫我叔叔,我叫你侄女,我倆是從顏嶺中逃難出來的難民……”
鄭玉珠目瞪口呆地看著唐世勳漸漸易容成了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她直感到神奇至極,若一哥哥怎會曉得如此精妙的易容術哩?
正當唐世勳將兩撇胡子黏在嘴上以後,隔壁的楊三家傳來了開門聲,玉珠嚇了一跳“若一哥哥,他們可是要來搜查了?”
唐世勳一臉篤定地起身笑道“或許吧,但若我所料不差,他們不會來搜這藍寡婦家。”
鄭玉珠眨巴著雙眸問道“為何?”
唐世勳自信地帶著鄭玉珠走出藍寡婦的閨房,隨後兩人靠在大門旁,隻聽門外有不少人的腳步聲。
不多時,楊三該是把自家給查了一遍,走出門後遂吩咐其餘人等往梅花二巷的巷尾走去。
鄭玉珠一臉驚詫地扭頭看向唐世勳,若一哥哥怎會料到楊三不來搜查藍寡婦家?
唐世勳的鷹目中精光奕奕,其實他之所以帶著玉珠走到這大門旁既是確定自己的猜想也是為防萬一,假若楊三真要撬鎖進來,他大可背著玉珠立刻躍上屋頂離去。
至於說楊三會否從屋頂上進來?唐世勳對此反倒不擔心,因楊三等人若真敢進來搜查,沒必要走剛下過雨後濕滑難行的屋頂,況且並非誰都能飛簷走壁的不是?
既然楊三沒有撬鎖進屋,唐世勳的心裡頓時便有底了。
自從他五月十一夜裡在廉橋鎮德勝客棧親曆那場刺殺案至今已是過去了五日,這五日間他從廉橋鎮去往太芝廟鎮,昨晚又來到了白馬鎮。
一路走來,唐世勳始終不確定究竟是誰策劃了廉橋鎮的刺殺案,直到適才聽鄭玉珠說了這許多以後,再結合他之前從盧葦和侯慶奎等人那兒得到的各類消息,他心中總算是有了一個頗為清晰的輪廓。
唐世勳不禁暗歎,西路這邊,膽大包天的人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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