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月下旬時,靖江王朱亨嘉曾設宴款待借居於桂林府城的桂王朱常瀛和惠王朱常潤、以及桂王之子安仁王朱由楥和永明王朱由榔等湖廣的藩王宗室。
席間朱亨嘉意味深長地笑歎道,如今衡陽城已被楚軍治理得井井有條,隻可惜呐!也不知寧南侯左良玉何時才能收複荊州府?
這番暗含譏諷的話語直讓桂王、惠王、以及桂王的兒子朱由楥、朱由榔等儘皆色變。
衡陽城,乃是桂王曾經的就藩之地,而惠王曾經的藩地則在荊州府。
從血脈上來說,第一代的靖江王不過是太祖皇帝的侄兒罷了,而桂王與惠王不僅是太祖皇帝的血脈,同父同母的桂王和惠王還是神宗嫡子,如今的弘光帝朱由崧、先帝崇禎可都是他倆的親侄兒!
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又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桂王和惠王等湖廣藩王皆是借居在桂林府城,而他們的到來又與靖江王朱亨嘉這個地頭蛇之間因利益而發生了極多的齷齪。
比方說在四月時桂王和惠王為何要遣使去與楚軍‘建交’?最大的原因是他倆從湖廣運往桂林府的大半財物皆遺失,到了桂林府城又被靖江王給坑了一手,因此桂王和惠王也是過得頗為‘拮據’。
更何況朱亨嘉這靖江王坐得穩當之極,他要做的隻是抱好新皇帝的大腿,對這些連封地都丟失的湖廣‘落魄’藩王們還真沒多大敬意。
原本靖江王朱亨嘉早就想將桂王等藩王們趕出桂林府城,隻因新崛起的楚軍看起來甚是有‘前途’,而桂王之妾室韓氏的侄女韓伊人又懷了楚軍大帥唐世勳的骨肉,朱亨嘉自然覺著與桂王交好尚有不少油水可撈。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朱亨嘉在與楚軍的商貿當中、以及認購軍債的新行當裡委實賺得不少。
但朝廷都覺得要打壓楚軍了不是?而湖廣這些藩王們的封地不是在楚軍境內就是在左良玉甚至大順軍的地盤上,他們何時才能回湖廣?
五月下旬的那場藩王宴會以桂王借口身體不適而草草散場。
到了六月初一,桂王與惠王兄弟倆及家眷等移駕去往梧州府城蒼梧。
這並非是桂王與惠王真怕了靖江王,其實這兩個老狐狸既是為了避嫌更是為了‘躲債’,這避嫌自是因為桂王在之前已對外宣稱他是韓伊人的姑爺,這豈不就證明楚軍大帥唐世勳乃是他朱常瀛的侄女婿?
而這層關係還真算不上假,因韓伊人的親姑姑韓氏乃是桂王的妾室,即便桂王立馬休了韓氏又如何撇得清這層關係?
相比於避嫌,桂王和惠王更是為了‘躲債’,因楚軍大帥唐世勳在入主衡陽城以後為與桂、惠二王結下善緣,答應贈予獅子大開口的二王兩百張寶慶府軍債!
桂王和惠王這空手套白狼的兩百張軍債的原始價格就已達到二百萬兩白銀!但他倆在四月真得到這兩百張製作精美的軍債以後也不確定能否套現。
於是兄弟倆一合計,以一萬兩銀子每張的原始價轉讓了五十張寶慶府軍債進行套現!嘗到甜頭的桂王和惠王遂在桂林府城大肆宣傳楚軍發行的軍債之妙與獲利之豐。
正是在這兩位地位尊崇的藩王親口宣傳之下,財大氣粗的靖江王朱亨嘉與湖廣而來的其他藩王們、還有兩廣的軍政商等各界皆不乏派人去零陵城認購和炒作軍債者。
然而當朝廷打壓楚軍的消息傳開以後,楚軍發行的各府軍債皆應聲下跌!再到六月初三,當楚軍東進江西省的消息傳至零陵城,多少炒作軍債者因軍債的持續暴跌而傾家蕩產?
就連靖江王朱亨嘉也因此而不僅沒賺著一分銀子,反倒還虧損了三十餘萬兩銀子!
得虧桂王和惠王在六月初一就攜家離開了桂林府城,否則吃了如此大虧的靖江王豈會不跟他倆急眼?
顏梓玉之所以對靖江王朱亨嘉不滿和鄙夷,正是緣於他在虧損了三十餘萬兩銀子以後,居然派王府侍衛去她在漓江之畔的宅邸‘討債’?
那天是六月初四,阿梓本就因著楚軍的各線戰事而焦慮不已,誰曾想竟還遭到朱亨嘉的王府侍衛堵門謾罵?
更為過分的是王府侍衛竟還叫囂道,如若顏梓玉不將這三十餘萬兩銀子還給靖江王,他們就要將她綁去臬司衙門對簿公堂,請臬台大人親自來評理雲雲。
顏梓玉雖是對靖江王的無理取鬨而火冒三丈,但又不得不按捺著火氣約束手下,當時在那宅子裡的不僅有從小就最心疼她的堂兄顏俊臣與他的一組成員,還有她軍情一科最為凶狠的第一行動隊。
這第一特彆行動隊的隊長乃是駱三刀,他原是漢幫瀟湘堂的香主,在今年正月中旬,駱三刀與他手下的一幫亡命之徒皆跟隨顏梓玉離開湖廣進入了廣西。
莫要看駱三刀性情乖戾嗜殺成性,但他早就被顏梓玉給收拾得服服帖帖,他雙目放光地哂笑道,也不知這王府侍衛的血滋味如何?
這話惹得同樣殘暴嗜血的顏俊臣發出了一陣瘮人的冷笑,他亦眼神狂熱滿臉期待地看著堂妹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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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梓玉怎可能讓這兩個瘋子胡來?她甚至都打消了親自去會一會那幫王府侍衛的念頭,否則一旦那些嬌縱跋扈的侍衛真個欺負了她,顏俊臣和駱三刀豈能善罷甘休?
因此顏梓玉隻得下令一組和第一行動隊皆隨她從後門離開,去往另一處秘密據點暫避無理取鬨的靖江王。
不過這也導致另一個麻煩,王府侍衛們見顏梓玉的宅邸裡居然空無一人,遂在桂林府城內外大肆宣揚,說是陡軍副指揮使顏兆丁的千金顏梓玉夥同‘楚賊’唐世勳行騙,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眼下她可不就是因害怕而逃跑了雲雲。
這不僅是在詆毀顏梓玉和她的未來夫君唐世勳,同時還把她爹也給拉下了水不是?
其實明眼人皆清楚,靖江王是氣不過那虧掉的三十餘萬兩銀子而在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