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邪!
李涉略帶僵硬的扭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裡站著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臉上掛著一抹年少者才特有的純真笑容,當朝陽灑下時,這笑容瞬間就在陽光中變得燦爛。
李涉覺得十分刺眼。
不自覺的,就眯起了雙眼。
“置辦棺槨,已經花光了家中積蓄,所以,才沒有錢財豎起墓碑,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我自當為拙荊立碑修繕。”
李涉解釋著。
而聽到解釋的莫十裡,笑容越發燦爛了。
“你這樣的人,竟然會解釋?”
“你是不是做賊心虛啊?”
說著,莫十裡就要作勢上前了一步。
立刻,李涉就後退了一步。
等到腳步落地,李涉這才發現,莫十裡根本沒動。
頓時,李涉惱羞成怒。
“不知所謂!”
一聲怒斥,一甩衣袖。
李涉就要離開。
莫十裡沒有阻攔,他還是站在原地,悠悠地說道——
“我這從朋友那聽來了一個故事。”
“某天,一個賭鬼丈夫又一次在賭坊裡輸光了錢,掃興且懊惱的返家,就在走到家門口時,突然看到自己的妻子神色慌張的從隔壁鄰居家走了出來,頓時,這位賭鬼丈夫就想到了坊間傳聞,當即怒火中燒,準備殺掉這對狗男女。
但是,這位賭鬼丈夫卻沒有馬上行動。
他可不想為這對狗男女償命。
而且,他還發現有利可圖。
恰好,那個他名義上的兒子因為得病,剛剛才被陳大夫治療過,這個時候如果死了,一向愛護名聲的陳大夫絕對會不惜代價的幫助他。
所以,他掐死了自己的兒子。
然後以兒子的死是陳大夫開錯藥為由,要挾陳大夫。
可憐那陳大夫慌亂之下,連屍體都沒有驗證,就聽信了賭鬼丈夫的話語,不僅給出了大量的賠償,而且還放出了賭鬼父親‘活子孫壽’的傳聞。
賭鬼恨自己的父親,明明在家,知道那對狗男女的事兒,卻對他隱瞞不談。
那對狗男女得死。
不是自己的兒子得死。
隱瞞事實的父親得死。
而他?
當然是要拿著陳大夫的賠償,逍遙快活。”
莫十裡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地看著李涉。
李涉表情變換。
先是驚訝、詫異,接著就是強裝鎮定。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不知所謂!”
又是一頓斥責,李涉再次轉身,
莫十裡站在原地,抬右手撓了撓臉頰,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輕聲道。
“我昨晚挖了墳,查看了李立的屍體,他是被掐死的。”
“我還打開了那口棺槨,看到了陳大夫的屍體,他也是被掐死的。”
“我還在你家茅廁內,找到了你妻子的屍體,腦殼都被敲爛了。”
“在鄰居家的茅廁內,找到了鄰居的屍體,腦殼一樣被敲碎,而且全身的骨頭不知道被打斷了多少根。”
“那麼故事繼續——
陳大夫發現自己被利用了,良心過不去,準備去官府自首,卻被那賭鬼丈夫一把掐死了,麵對著屍體,那位賭鬼丈夫並沒有著急。
因為,他本就不打算讓這位陳大夫活著。
在他的計劃中,乾掉了那對狗男女後,就輪到陳大夫了。
而那上好的棺槨也是為陳大夫定製的,太薄的棺槨,萬一把人摔出來就不好了。
至於他的妻子?
不配棺槨。
隻配和奸夫一起,留在糞坑內,遺臭萬年!
不!
就算死,也不能讓他的妻子和奸夫一起,必須要分開!
讓他們近在咫尺,卻又遺臭萬年!”
李涉停下了腳步。
他扭過頭,看著莫十裡。
表情越發的平靜了。
這一次,李涉沒有否認,而是反問道。
“繼續說。”
莫十裡靦腆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當然!
這並不算完!
那賭鬼丈夫處理完這些,就準備去了結自己的父親……”
“不!不對!”
李涉打斷了莫十裡的話語。
他搖了搖頭,從懷中摸出了匕首,沉聲道。
“接下來,應該是那賭鬼丈夫乾掉了一個不知好歹、自以為是,且自尋死路的蠢貨!”
說著,李涉凶相畢露。
莫十裡卻是不慌不忙地擺了擺手。
“那你要不要聽另外一個故事?”
沒有等李涉答複,莫十裡就自顧自地說道。
“家中值錢的物品早已經被丈夫輸光了,糧食也要斷了,而自己的公公更是重病不起,身為妻子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自認為時日無多的公公,告知了兒媳婦自己家還有一筆藏起來的錢,足夠她帶著孫子離開長安縣,去長安舊城內生活下去,但彆讓那賭鬼丈夫發現。
兒媳婦按照公公的指點,在房梁上發現了藏起來的錢。
但是兒媳婦沒有走,而是用錢請了大夫為自己公公治病,也買來了新糧,甚至為孩子買來了難得的肉食,隻是孩子吃得太多了,竟然不舒服了。
為此,那位兒媳婦隻能再去隔壁鄰居那裡去取拜托對方收管起來的錢。
恰好,這一幕被剛剛返家的賭鬼丈夫看到了。”
說到這,莫十裡停下了話語,看著李涉。
李涉握著匕首的手,抖動著。
全身上下更是顫栗。
他的麵容開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