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黑袍,如墨染的夜色,悄然融進人群的陰影裡。
那道身影仿佛從虛空中踱步而來,無聲無息,連腳下的塵埃都未曾驚起半分。
他麵容普通,三十出頭的年紀看不出喜怒,唯有眸底偶爾掠過的一縷寒光,似能洞穿天地玄機。
這裡山勢嶙峋,雲霧繚繞,靈氣躁動不安,仿佛地底沉睡著某種古老的存在。
此刻,此地已彙聚了來自四麵八方的修士,人聲鼎沸,靈器交鳴,各派旗幟獵獵作響,宛如一場無聲的角力即將拉開序幕。
這片區域,名義上歸一個叫“斧頭幫”的小勢力管轄。
說它是宗門,實在勉強——全幫上下不過十八人,唯一的依仗,便是那位金丹後期的幫主傅雷。
在這強者如林的南荒之地,斧頭幫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被人遺忘。
可今日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又興奮的氣息,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被法陣守護的九龍山,那一道若隱若現的光幕——那是秘境外圍的大陣所化,流轉著古老符文,宛如九條巨龍盤踞天穹,吐納天地法則。
就在這喧囂之中,一道輕柔卻清晰的聲音響起:“道友,這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聲音不高,卻像一根細針刺破嘈雜。
隻見一名黑袍男子輕輕拍了拍前方少年的肩。
那人正是龍慕,表麵平靜,實則五感全開,謹慎打量著四周局勢。
被拍肩的少年約莫十六歲,眉眼尚帶稚氣,一身煉氣中期修為,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驟然被打擾,本能轉身欲罵:“艸,你誰啊?不想……”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眼前這人,竟如深潭般不可測量!他運轉靈識探查,卻發現對方周身氣息渾然一體,仿佛與天地同呼吸,根本無法判斷修為高低。
在修行界,有兩種人會讓人“看不透”:一是凡人,毫無靈力波動;二是遠超自身的存在,境界差距太大,如同螻蟻仰望蒼鷹。
可這裡,怎麼可能會有凡人踏足?
少年臉色瞬間煞白,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他急忙躬身低頭,聲音發顫:“前……前輩息怒!晚輩有眼無珠,衝撞了您,罪該萬死!”
他心中翻江倒海:我是不是要死了?隻是說了半句話,會不會被一掌拍成肉泥?
卻不料,龍慕神色淡然,擺了擺手,語氣和煦如春風拂麵:“無妨,我並無責怪之意。隻是初來乍到,想問問眼下情形。”
這一句“無妨”,讓少年心頭巨石轟然落地,差點跪下磕頭謝恩。
“回前輩,此處秘境被一座古老大陣封鎖,據說是上古遺留,至今無人能破。各大勢力正在商議對策,暫時還進不去。”
少年強壓激動,畢恭畢敬答道。
“哦?”
龍慕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疑慮,“有大陣守護?怎麼可能……,難道是被人捷足先登或者鳩占鵲巢了?”
他心中警鈴大作。
若真有人搶先一步進入九龍山,那……!
念頭一起,他低聲道:“小金子,去探一探,速去速回。”
“明白,主人!”
一聲清脆回應自袖中傳出,緊接著,一點金芒如流星劃破長空,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直奔九龍山而去。
那少年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靈識捕捉到了什麼——那是一隻芝麻大小的金色螞蟻,翅膀振動間竟撕裂空氣,速度快得離譜!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少年略帶感慨的聲音:“聽說丹樓、薑家、納蘭世家等大宗大族聯合發布懸賞:誰能破開法陣,便賜百萬上品靈石、高階法寶百件、高階丹藥千枚,並可任選一門高階功法傳承,更享有秘境首先進入權一次。”
“此話當真?”
“前輩,此事千真萬確!”
少年激動得聲音發顫,“整個南荒都在傳這件事!那些大人物出手闊綽,就是為了吸引各方奇才前來破陣。”
龍慕聞言,眸光微閃,似有星辰躍動。
“百萬靈石……百件法寶……任意挑選一門高階功法……”
他在心中默念,嘴角悄然揚起一抹弧度,“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雖知其中凶險重重,但機會難得,豈能輕易放過?
他不動聲色地從納戒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儲物戒,輕輕遞向少年:“道友,些許心意,不成敬意,請務必收下。”
少年怔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是……給我的?
他哆嗦著手接過戒指,神識剛一探入,頓時如遭雷擊,渾身劇震!
數千枚中品靈石整齊排列,光芒璀璨;數瓶丹藥封存完好,藥香隱隱透出;更有三件散發著強大波動的法寶靜靜懸浮——每一件,都足以讓斧頭幫傾儘全力爭奪多年!
“前……前輩!這……這太貴重了!晚輩不能收!”
少年語無倫次,眼眶竟有些泛紅,“我們斧頭幫加起來都沒這麼多家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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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慕一笑,目光溫和卻不容拒絕:“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我對陣法略有研究,若有機會嘗試破陣,還需你代為引薦一二。這點報酬,不算什麼。”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送出的不是財富,而是路邊隨手摘下的野花。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枚戒指,是他刻意準備的“敲門磚”。在這群狼環伺之地,想要脫穎而出,不僅要有實力,更要懂得人心。
少年終於不再推辭,深深一拜:“前輩厚愛,晚輩銘記於心!我這就帶您去找我們幫主!”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天空裂開一道縫隙,七彩霞光灑落,一艘通體由白玉雕琢而成的飛舟緩緩降臨,其上繡著“丹樓”二字,金光熠熠,威壓四方。
與此同時,另一側山脈之上,一頭紫鱗蛟龍騰空而起,背負巨匾——“薑氏家族”。
而在這風雲交彙之處,那一襲黑袍依舊靜立如初,仿佛隻是路過的一縷風。
龍慕抬頭望天,低聲呢喃道“丹樓,薑家,哼……!”
唯有肩頭那隻小小的金翅蟻,輕輕振翅,低聲稟報:“主人,並無異常,也無他人提前進入痕跡。”
“什麼?”
龍慕眼神驟然一凝。
“一切如常?這意味著……!”
龍慕心中大喜,不過很快,龍慕強壓心中喜意,他決定要先賺上一筆。
夜色如墨,濃稠得仿佛能滴落。天邊殘月半掩於雲層之中,灑下幾縷清冷的光,像是在窺探人間的秘密。
風從荒原深處吹來,卷起沙塵,在空中打著旋兒,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宛如孤魂野鬼在耳畔低語。
龍慕跟著那少年穿過一片雜亂的營地,來到一處簡陋的小帳篷前。
帳篷不大,僅四五丈見方,由粗麻布縫製而成,邊緣已微微泛黃,隨風輕輕晃動,像一隻疲憊的老獸蜷縮在寒夜裡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