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聖上這樣也修不出結果?”酈承誌心直口快。
“我隻能說青湖山的道士們是有真本事的,我年輕的時候出門遊曆,當時路宿山神廟,就遇到了青湖山的修士,鶴發童顏,飄逸自然,半夜電閃雷鳴,有一條六七丈的大蛇……”
“知道,盤於柱上,口吐人言,罵青湖山道士多管閒事,要青湖山的道士和你一起死,然後噴出烈火,青湖山的修士一撐油傘,火焰就被油傘分開,飛劍一出,巨蛇當即身死,身形如煙消散,留下兩段約莫寸的蛇屍。”酈承誌背都能背下來了。
“爹,這真的不是你為了養望編的嘛?”酈承誌都聽煩了,從小聽到大,酈平遠念叨了幾十年了。
“我要編,至於編成這樣嗎?我在裡麵一點作用沒有,就看人收拾妖蛇,再有騙外人也不會騙你們,就是因為知道世間有神異,才常常布施道觀寺廟。”酈平遠知道這個故事彆人不信,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也不會信。
“前幾天才讓你和你姐姐出門祈福,混淆幽國探子的視聽是一回事,另外就是我確實相信世上有,希望他們能保佑我們此事可成。”
“那他們為什麼不來救救這個苦難人間,不來教聖上修仙?他們能力那麼高絕,隨便就能斬大蛇,當將軍也很厲害吧。”酈承誌撇撇嘴,直言不諱。
“我又不是修行的,我怎麼會知道!你小子皮是不是又癢了,叫你多少信一點,你就多少信一點,你這是什麼態度?”
隨著酈平遠板起臉,酈承誌表情飛速變化,變得恭敬和討好“我信爹你說的話,我隻是覺得真仙也不可能居在鬨市嘛,應該都是高來高去的,不理凡間煙火。”
“是這樣,不理人間煙火,所以青湖山的真仙幫助陛下修仙,我是真的難以理解。”酈平遠滿臉的不解,比喻一下就是發現仙女也會小解,自己認為高來高去的仙人,也會屈從在王權之下。
而且這個君主還不是有德聖君,純純的庸君。
“或許這個青湖山和爹你想的青湖山不是一個青湖山,再說青湖山那麼大,又不是隻有上元觀一家,不是還有很多家道觀,或許道觀都沒有,朝飲露夜餐霞。”酈承誌反而安慰起酈平遠。
“或許吧,之後再也沒見過那位修士了,或許就在青湖山的某處進行修行吧,真正的仙人應該是不慕名利的。”酈平遠順著酈承誌給的樓梯下了台。
“大姐是在那家道觀出家的,俗家弟子應該不用剃發吧。”酈承誌果斷轉移了話題。
情商還是有的,就是不多。
“她的書信裡沒有提及,剃發倒是不用,想想也是可憐,讓她入宮。”酈平遠有些愧疚說,宮廷的權力爭鬥,刀光劍影,和朝堂上風譎雲詭也不遑多讓,再加上皇帝愛修道,把女兒送進宮像是送進火坑。
“我看大姐挺開心的,她的權力欲望不是一般人能滿足的。”酈承誌充分體現了什麼叫話不過腦。
“有這麼說你自家姐姐的嗎?”酈平遠感覺手又癢了。
“本來就是嘛,上次省親,就聊過了,扳倒王貴妃……”
“她這也給你說,你告訴過外人沒有。”酈平遠臉色大變,神情沒了儒雅。
“爹,我是傻了點,我不蠢,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給外人說。”酈承誌瘋狂搖著頭,要讓酈平遠相信他。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你韶韻怎麼這種事情都要給你說!你也不許給任何人說。”酈平遠抱怨說,然後嚴厲的看向酈承誌,酈承誌點點頭他的表情才鬆活。
“她是和二姐說,說是分享勝利的滋味,說了當了貴妃多好,除了皇後,宮裡誰都要敬著,我隻是去找二姐恰好聽到,她們也沒讓我回避。”酈承誌把緣由抖露出來。
“這種事情誰都不應該告訴的,下次回成國我要提點她!”酈平遠皺著眉說。
“畢竟深宮裡麵對陰謀詭計,回家放鬆一下很正常嘛,爹,還是要把大姐當人,她又不是工具,還是會有一些,些情感的,一些些。”酈承誌手指張開,又合攏,想到大姐平時的模樣,又再合攏一點。
“我當然知道她不是工具,你們都是我的兒女,隻是……”酈平遠話咽在嘴裡。
“算了,不聊這些煩心事,讓我考校一下你,現在幽國大軍,兵分兩路,一路由虞國的西河郡走成疊關,直取尹都,一路走平南道繞六連山取章直道攻尹都,你說哪路為虛哪路為實。”看兒子敷衍自己,他也不生氣,將門沒有那麼多規矩,而且兒子也是聽警告的那種。
“兒以為,攻成疊關為真,已入秋季,寒冬將來,若是抱著滅亡虞國的目的來那便隻能速勝,繞平安道時間太久了,到了冬季對補給不利,若目的隻是劫掠倒是難辨虛實,幽國那麼大動作也不應該隻是為了劫掠虞國的道郡。”酈承誌分析說,基本功紮實。
“這方麵又聰明了,不過他們也可以是一起進行的,一方麵劫掠虞國平南道,一方麵看能不能攻破成疊關直取尹都,若是抵抗意誌堅決,就會放棄。”酈平遠說出自己的判斷。
“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用取平南道的那支軍隊做掩護,實際上等待和成虞兩國的聯軍決戰,因為分兵後,缺糧的成虞的主帥會輕敵,企圖一戰而定。”酈平遠說出新猜測。
“爹,這不就是我說的正師在成疊關。”酈承誌笑著說,感覺酈平遠說的重複了。
“不一樣,或許他們根本沒有分兵去平南道呢。”酈平遠思索著,眉頭約皺約深。
“那就該處罰收集情報的刺候了。”酈承誌還沒意識到問題,或許這個角度一般人想不到。
就連酈平遠也是剛剛想到的。
“刺候也沒錯,但你想過投降幽國的兵馬去哪裡了嗎?”酈平遠的話如驚雷。
“不是在幽國做苦役嗎?要麼就是坑殺了,三十萬人每天的食物都是一大筆花銷,不可能放著不用,等等,爹你的意思是,不對,這可是自己的國家,士兵下得了手嗎?不會反叛嗎?”酈承誌也想到了。
“全部坑殺也太可惜了,你說造成西河郡乃至整個河左道百姓流離失所的殘暴兵丁,幾人是幽國的士卒,幾人是虞國的士卒?”酈平遠發問。
“……”酈承誌卻答不上來。
“不交投名狀就是死,這些人已經殘害過虞國百姓的人,真的會對自己的故國存有情感嗎?”酈平遠的話在馬車中嘎然而止。
車馬依舊在前行,隻是車上的父子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