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哪裡難受?”
“您彆哭啊!”
白燁當機立斷,扭頭對司機說,“去最近的醫院。”
明明沒哭多久,但樓阮就是覺得頭疼,頭像要炸開似的疼。
她握著手機,甚至有些耳鳴。
白燁和小秦貫入她耳中的每個字,好像都變成了世上最難解的數學題,她抬眼看他們,思維混沌又艱澀。
也不知道是怎麼開的口,她聽到自己斷斷續續的聲音
“不去、不去醫院。”
“白夜,抱歉……下次再來看你的展,我想……我想回去,我要立刻回去。”
“謝宴……禮,我想見謝宴禮。”
光是喊出他的名字,都覺得艱澀無比。
暗戀,十年。
她忽然想起他們結婚那天和徐旭澤一起吃飯時,他半開玩笑地和徐旭澤說,他暗戀她十年。
暗戀。
偏偏是暗戀,最苦,她最明白有多苦的暗戀。
十年間,他們沒有一點聯係。
他隻能從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她。
她寧願是從大學開始,甚至寧願他以前沒有喜歡過她。
坐在前麵的白燁動作一頓,“怎麼了?”
他目光掃向樓阮的手機屏幕,眯起眼睛,努力辨認上麵的字。
隻看了個大概,白燁瞬間就明白了。
“你知道x是他了。”
樓阮眼淚掉得更凶。
白燁頓了一下說道,“我也可以直接讓司機送你去機場,但是樓阮,我這裡還有很多關於他的故事,那個賬號裡沒有的,你想不想聽?”
樓阮抬起眼睛,睫毛已經濕了,她眼中還蓄著淚,正在一滴一滴下落。
白燁笑了一下,“當然,如果你想下次再聽的話,也可以。”
樓阮沒有立刻離開。
不過小秦已經打電話安排了私人飛機在機場等候,準備提前回國。
巨大的展廳裡,華麗的畫作一幅一幅被掛在牆上,右下方貼著創作者信息和創作時間及畫作的名稱。
走進展廳,樓阮看到的第一幅作品就是白燁畫的謝宴禮。
華麗的油畫中,色彩鮮明的教室,綠意濃鬱的窗邊,白色襯衣的少年,他手邊的生物類書目……
樓阮眼眶又紅了起來。
白燁站在她身旁說道,“這是我第四次見阿宴,他在人群中就是焦點,很難不去注意。”
“這節課是李教授的世界名畫二十講,我主動坐在他身邊,問他是不是很喜歡美術。”
像是想到了什麼,白燁笑了一下,“他剛開始還不是很想理我的樣子,就是那種,禮貌又疏離,賊客氣。”
“不過後來一聽我說我叫什麼,終於肯正眼看我了。”
“我當時還以為是他聽了我大名,覺得我厲害才那樣,直到我聽到你的名字。”
“你知道的吧,學校官網上有我們的專業排名公示表,油畫和水彩是並列的兩個表,你占一頭我占一頭,”白燁帶著她繼續往前走,說道,“現在想起來,什麼覺得我厲害啊,他估計就是那張表看多了,知道有我這麼個人,所以轉頭來看看我長什麼樣兒。”
“這邊。”
白燁抬了抬手。
樓阮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幾乎都是謝宴禮。
華清美術學院校園裡的、教室裡的,謝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