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勢不可擋!
她本來就沒有刻意隱藏自己來黎川縣的目的和身份,隻不過不願意招惹旁人,徒增煩惱。
索性方回是個聰明的男人,兩人相視一眼,歸於不言之中。
萍水相逢,這個世界上本就不該相信一見鐘情,事實很有可能是單相思或者是豔遇。
黎川縣城的情況還算相對穩定,一路坐大巴車,窗外兩邊林立的商鋪基本維持原貌,加上夜深,尹流蘇也分辨不出來,不過,隻要通電有信號的話,應該很快得到了緊急搶修,沒什麼大問題。
她上網了解了一下具體情況,黎川地震受災比較嚴重的是其中的兩個鎮,蘭鎮和梅鎮,死亡和受傷的人員基本固定在那兩塊,挖掘機日以繼夜的在挖掘,新聞裡的死傷人數在不斷地刷新和增加,這個數據讓人扼腕歎息。
尹流蘇的職業是醫生,因此被分配到了紅十字會誌願者的名單裡。
當天夜裡,大巴車一路顛簸,大家都跟坐過山車似的,好多人搖搖晃晃睡著了,到達重震區已經是淩晨兩點鐘。
黎川縣,比尹流蘇想象的範圍大多了。
她們這輛車連帶著緊跟著的一輛載滿救災物資的大卡車,是前往蘭鎮的。
下車後,男人和女人分彆住進了大帳篷裡,睡了通鋪。既然是誌願者,本就該做好一切的思想準備,能有個地方睡覺,男女分開也就成了,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橫七豎八的女誌願者躺著,尹流蘇窩在角落裡,剛剛在車裡補了一覺,反而和其他人不一樣,睡不著了,靜靜地感受著來自大地的餘震,明天或許會是充實的一天。
忙綠,責任,義務,宏觀的思想,會讓她忘記兒女情長。
夜裡的溫度比安慶市更寒冷,黑夜在清淺的睡眠和呼嚕聲中悄然渡過,迎來了充滿陽光的第二天。
尹流蘇卻不知,新的一天,即便陽光明媚下,亦是慘烈的。
蘭鎮基本全軍覆沒,兩邊商鋪和村民樓房倒塌嚴重。臨時搭建的醫療站裡,醫生和護士忙的不可開交,因為不斷地有需要緊急搶救的傷員被送來。
尹流蘇所在的救助站,是在第二天正式發揮作用的。
尹流蘇主修的是婦科,外科包紮止血,處理骨折等傷口不在話下,除了內科和腦科方麵,她是沒問題的。
加上誌願者中其他三名內外科的醫生以及五六個小護士,就近挖掘搶救出來的傷員,當天就送過來了。
除了三個送來就死亡的,總共送到救助站的傷員數量有三十多個,陸陸續續的,足足讓尹流蘇幾個專業的醫護人員忙的腳不沾地,飯也是草草吧噠吧噠了幾口,緊接著再度投入工作中。
正如尹流蘇期望的那般,忙綠,鮮血,醫生的使命感,讓她麻木,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思念陸虞城。
生命僅在彈指一瞬間,愛情,真的是一種難以奢求,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
她很充實,很滿足。
一直忙綠到了晚上的九點鐘,終於消停了下來,不過,她已經累的連喘息都覺得是件困難的事情。
尹流蘇剝掉了滿身是血的倒穿衣,躺在帳篷外的草地上,準確的說應該是碎石子上,原本的草地早已被毀滅了。
帳篷裡的傷員發出輕重不一的呻吟和呼痛聲,她充耳不聞,她本來就是醫生,死亡傷痛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但,震撼是難免的。
天空裡的星子突然遮住了,有人。
“尹醫生,彆緊張,我是方回,你還記得我嗎?”
“是你。”尹流蘇分辯得出他的聲音,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戒備,對方徑直躺在了她的身邊。
“可以嗎?”
尹流蘇輕輕地嗯了一下,心道,你都已經躺下了,還問我可不可以,不是多此一舉嗎。
她真的有點累,累到每一根骨頭,每一寸皮膚都不想動彈,因此顧不上男女大防,而方回是個滿臉正氣的大學生,不至於做出什麼不合禮儀的事情來。
“尹流蘇,你一直在搶救傷員,可能不知道,但我去了現場,從電視裡看到和現場看到,完全兩種概念,有慘烈的,也有偉大的,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的……我現在和你一樣,疲憊的一動不想動,從來沒覺得,活著,真好,能夠呼吸空氣,真好。”
方回靜靜地訴說著,純粹是把她當作一個認識的朋友。
“看來,你的感悟很多。”
尹流蘇下了一個總結,地震和戰爭一樣,沒法控製。
“尹流蘇,其實,你失戀了吧?”
她完全沒想到,方回再開口,竟是一語道破天機。
都說男人粗心,感情大條,方回卻是一個細心敏感之人。
“怎麼不問問我,怎麼看出來的?”
“洗耳恭聽。”
“你臉上就寫著彆來煩我,我失戀了幾個大字,不光是我,就連對麵的小女孩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