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天才,我居然是家裡最弱的?!
‘周如佛’眼裡的敬佩絲毫不作偽。
在他看來,陳知安修為當然不過如此,實際上便是此時,在這日月星辰演化周天星鬥祭鎮壓之下,他依舊有信心能夠反敗為勝。
但他對陳知安化身玄奘西行傳下大乘佛法之事敬佩有加,雖然從某種方麵來說玄奘此舉會導致佛門分裂,甚至讓佛主歸途多生波瀾,但人人皆可成佛的理念卻讓人如此心神搖曳。
在玄奘之前。
須彌九重天隻有一尊佛,在玄奘之後,他仿佛看到了須彌山上金蓮遍地,每一朵上都站著一尊佛,佛光如海,映照三千大世界!
唯一可惜的是,佛主不喜歡。
神秀入須彌山,傳法旨入佛境洞天,他不得不親手抹去那個令人恐懼又向往的未來!
陳知安沉默不語。
長安夜一戰後,登聞鼓離他而去,直到狩獵戰場終極一戰,他才重新感應到了登聞鼓的氣息,誰能想到登聞鼓消失的那段時間竟是去追殺摩訶去了。
至於所謂的布局謀劃,以大乘佛法亂佛門更不過是他隨手為之而已,他真正的目的一開始其實是在須彌山做個臥底,有朝一日領兵推平須彌,誰曾想一不小心做成了老大!
這是個美妙的誤會。
既然‘周如佛’已經誤會,就隻好讓他繼續誤會下去。
沉默良久。
隻見帝袍虛影拂袖一揮,陰神殿變成須彌九重天,他則變成了身披錦襴袈裟的玄奘大法師,目光平靜地看著周如佛“摩訶大菩薩,當年道祖和佛主分彆追殺神魔餘孽進入兩座天下,傳下道法和佛法,此後便有了仙武天下和須彌天下。
然數萬年後,道祖羽化飛升,留下一部太上經,其後修道之人,人人皆為其徒子徒孫,人人皆可得道,天下共尊其道祖。
而須彌天下修佛者眾,視佛主為大道唯一,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數十萬年來,須彌山成佛者始終一人而已?”
‘周如佛’嘴唇微啟,想要辯解。
可嘴唇蠕動許久,依舊沒有出聲,因為陳知安說的是事實。
無數年來,修佛之人何其多,天才無數,可是真正踏入帝境之人,卻一個也沒有,便是他摩訶,身為佛主首徒,當初也不過隻抵達準帝境,而且還不是純粹的準帝,隻是一尊偽帝而已,也叫偽佛。
數十萬年來,端坐九重天的那尊佛,一直是佛主。
見‘周如佛’沉默不語,陳知安忽然歎息起來,滿臉憐憫道“摩訶大菩薩,你可知為何須彌隻尊唯一佛?因為佛主需以信徒香火為食,塑無敵金身,借此偷渡歲月長河,意圖十世轉修,以十世積累踏入大道儘頭,你們從修佛那日起就注定生生世世活在他陰影之下,便已經成了他布下的種子,成了供養他抵達大道彼岸的養料,說句難聽的,他就是一個攔路打劫的土匪,橫戈在前,阻去道途,他一日不死,你們一日便無登臨絕巔的可能。”
“沒有登頂可能”
周如佛眼底浮現出茫然。
他是摩訶,修行佛門無上妙法,一花一世界,化身千萬,無論是佛法還是對道途都已經站在聖境巔峰,甚至曾觸摸過準帝境界。
可是因為對佛主的虔誠,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道。
此時聽陳知安一席話,隻覺滿心惘然,一顆佛心動蕩。
沉默良久,他忽然看著那端坐九重天之上的陳知安認真問道“玄奘大法師,你說人人皆可成佛,可佛法無涯,而生有涯,芸芸眾生如何才能成佛,大乘佛法可讓人人成佛否?”
陳知安微微一怔,他哪裡知道能不能人人成佛,所謂大乘佛法也不過是他信口胡言罷了,甚至都算不上道藏,無非也就是在那些人心中埋一顆懷疑的種子。
他本有心糊弄過去,可迎著‘周如佛’那雙認真眸子,他心裡忽然警意大生。
沉默半響,他搖頭道“如果你口中的佛是指執掌道則言出法隨的境界,自然不能,道向己求,佛也向己求,大乘佛法隻能讓天下修佛之人看到一條路,一條充滿無限可能的路。”
‘周如佛’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原來也不能成佛,那於貧僧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哪怕不能成佛,若能為後來人趟出一條路,又何嘗不是一種意義?”
陳知安平靜道“大道三千,各行其道,佛主卻攔路搶劫斷了你等成帝之路,摩訶大菩薩,你既見大道,就應知大道不該如此之小!”
“或許你是對的。”
‘周如佛’看著陳知安,雙眸如火,就像看著一尊佛,然而下一刻,他身上金光大作,身軀暴漲,修為節節拔高,竟隱隱有突破準聖的趨勢。
隻見他手掌擎天,硬扛那三百六十五道光柱,一步步向須彌九重天走去,惋惜道“你的未來貧僧雖不能至而向往之,隻可惜你的未來充滿了變數,而我佛十世輪回,今朝必然踏入大道儘頭,玄奘大法師,該上路了!”
該上路了。
隨著周話音落下,隻見將其禁錮的周天星鬥陣開始潰散,日月星辰晃動。
而他步步生蓮,已然踏上了須彌九重天,僅剩的苦海如潮水向他體內湧去,浩瀚佛光如海,宛若一尊聖佛,遙遙向陳知安一指。
“不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