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侵蝕!
“血管太細,”紮針的人很頭疼,說道,“年紀大眼神不好了,真怕紮不準。”
薑善皮膚薄,血管比彆人細,以前生病打針的時候,都經常要被紮錯幾針才能紮準血管。
那人拿著針頭比劃著,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這才終於戳了下去……
薑善清晰地感覺到尖針刺入自己皮肉的疼痛,她感到自己血管裡的血液在倒流。
冰涼的感覺蔓延全身,同時還有一種炸毛的恐懼。
“耿老……”另一邊有聲音輕輕地叫,“她,我、我剛才怎麼好像看到她眼皮動了?”
抽血的針管似乎停了停,隨後,薑善感到有一隻手指捏起了她手臂的肉,就像是捏泥娃娃一樣。
足足捏了兩三下之後,“耿老”鬆了口氣“肌鬆藥還在起作用,彆自己嚇自己,人在睡覺的時候眼球本身就會動。”
恰恰說明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另一邊的人似乎放了心,朝著薑善靜脈裡注射了一管藍色液體。
“這種抽血的簡單活,您何必還親自動手呢,叫個實習生來不就好了……”
耿老顫巍巍說話了“我不想出岔子,現在我們經不起試錯了。”況且,現在哪裡有實習生敢靠近第三病區。
最後還得國寶親自出馬。
薑善整個身軀依然十分鬆弛地躺在床上,就像是剛才那個聲音說的,肌鬆藥仍然在起作用。
可是薑善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醒來了,她此刻的意識如此清晰,清晰感覺到冰冷,疼痛。
以前薑善聽說過有人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被人開刀做手術,沒想到是這種感覺,這比任何一種恐懼都要深刻。
另一邊仿佛抽血結束,薑善感覺針離開了自己的身體,耿老說道“可以了,讓張護士長進來幫她清理身體吧。”
隨後,薑善聽見紛雜的腳步聲離開病房的聲音,她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床邊,冰涼的藥水還留在她身上。
張晚秋的腳步進來了,比離開的幾人輕很多,薑善感覺到她來到自己床邊,低頭似乎在觀察她。
不過薑善現在的身體確實還處於“昏睡”狀態,張晚秋確認了之後,就打開身邊的藥箱,薑善感覺到她在仔細擦洗自己的身體,包括指甲、毛發,都不放過,之後薑善感覺她在脫下自己的衣服、襪子,然後慢慢又重新給她穿上了一套。
做完這所有一切,薑善聽到張晚秋離開的聲音,整個病房恢複了死寂,空氣裡消毒水的味道在發散,現在薑善知道了,是每天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是這個病房裡,唯一需要消毒的人。
整個後半夜,薑善都在這種意識無法控製軀體的可怖感覺中度過,就好像她的身體被上了一把鎖,她無論怎麼掙紮都沒有辦法衝破。
……
直到一道極亮的光照在薑善的眼皮上,就像是她身上的開關被解除了,薑善仿佛溺水已久的人終於拚命呼出了第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