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你回去,隻出於我私人的判斷。不管羅真為此會感到喜悅還是惱怒,都和此刻的我無關。”
“哪怕他責備我,把前所未有的憤怒傾瀉在我身上,我也會承擔起這份責任,並甘之如飴。隻因這是我自私的感情——你不也一樣嗎,拉特蘭的聖女。”
莫斯提馬“真敢說呢,卡西米爾的耀騎士。”
莫斯提馬似乎都終於有點被挑起火了,微眯的雙目中染上了一絲人情味。
莫斯提馬在那瞬間加速自身,在臨光揮下第二劍之前就拉開了百米的距離,並在一瞬間構築出了地毯式轟炸的火力網。
認真起來的莫斯提馬,一個人就匹敵了萊塔尼亞一整支高塔術士部隊的火力,仿佛她的精神和計算力都是深不見底的。
在連續爆炸的巨響中,她也大聲說道
“你既然也知道這是自私,那就和我沒有區彆哦。我們彼此都是自私的女人,隻是按自己的方式,從喜歡的男人身上謀取想要的部分而已。那為什麼要分個高低?你就儘管去享受他的寵愛,這不好嗎?”
“我隻要在我想要的時候,稍微逗他滿足一下就夠了。我不需要永遠的誓言,也不需要親密的陪伴,這些我都在前十年存夠了。我還沒享受夠這份回憶,你為什麼非要來打擾我?這份我和他的默契,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臨光“——因為你讓羅真痛苦了。”
耀騎士衝破轟炸,連一絲一毫的閃避都不屑,直接最短距離衝了過來。
即便身上沾滿了泥土和塵埃,連璀璨的金發都狼狽了不少,但她的槍劍和意誌都依然閃耀。
臨光決心不再給莫斯提馬施展源石技藝的機會,以目不暇接的神速接連攻擊她雙手的法杖,打破了她尚未構築成型的法術
“我承認我的自私。也正因為自私,我會按我自己的意願,報複傷害愛人的人。”
“你自以為和羅真的默契,以享受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為樂。——那你有哪怕一次,親口訴說過自己的愛意嗎?還是隻依賴你們薩科塔引以為豪的共感,覺得任何事情都隻要心裡想想就好,就放棄了庸俗的身體和話語交流呢?”
莫斯提馬“身體交流我還是喜歡的哦,和你一樣呢。”
妖女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似乎被臨光戳中了痛點。
太依賴薩科塔的共感,把一切含糊不清的行為都以浪漫為理由自得其樂,卻從來沒親口訴說過愛意
這還真是被她戳中了,讓莫斯提馬都產生了一種齒輪咬合錯位的不快。
就算再怎麼能夠共感,薩科塔也依然是人類。
他們隻是比彆的種族敏感了一點,並不意味著隻靠精神交流,就能滿足七情六欲。
語言、行動、溝通這依然是非常重要的,在人際交往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但莫斯提馬,因為得到了黑鎖白匙這對作弊物品,已經太習慣孤獨了。
她的時間,從根本上來說還停留在五年前,正停留在和自家聖子互相理解的那一瞬間。
所以她五年來,從未感到過寂寞,一直是以蜜月旅行的心態度過的。
但是,羅真又如何呢?
就算自己自信,他會有和自己一樣的默契,肯定也是享受著這種遊戲的
但如果,在這五年裡,他已經厭倦了。
比起薩科塔的共感帶來的互相理解,他還是喜歡更實際一些的接觸的話
臨光“所以你也會害怕。你終於知道,你是在無理取鬨,是在考驗凡人的人性了。”
臨光重重一擊,打飛了莫斯提馬左手的白匙。
那法杖的硬度雖然離譜的高,即便是臨光全力一擊都沒能留下半點傷痕。
但隻要脫手了,就隻是個死物而已。
臨光怒目圓睜,替自己的愛人感到不值
“羅真也隻是個凡人。他會高興、會憤怒,會愉悅、會悲傷。自己的愛人不發一言就消失不見,整整五年都躲著自己,他當然也會不安。但他又是個笨拙的家夥,隻願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彆人看,卻從不表現出真正脆弱、寂寞的一麵而你讓他這麼逞強的理由,卻隻是因為這種幼稚的自私。”
“你有一點說對了,莫斯提馬。我恨不得在這裡把你殺死,直接一了百了。但我不會讓羅真傷心,所以我會把你活著帶回去——哪怕是折斷手腳!”
莫斯提馬“很不錯嘛。這種生氣的表情,很帥氣哦,耀騎士。”
莫斯提馬也終於笑了。
但這不是她平時的營業笑容,而是更加凶悍、露骨的,帶著充足鬥爭心的笑容。
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莫斯提馬本就是一個既不服輸、又小心眼,甚至能說是小孩子脾氣的女人。
她平時表現出的優雅從容,說到底是因為高高在上的餘裕感,一種俯視著彆人的驕傲罷了。
這才是羅真給她取外號叫拂曉明星的本意,完美又傲慢的大天使聖女。
在臨光一劍要砍到她手臂之時,莫斯提馬眸中的青藍火光爆閃。
黑鎖解放,從她的背後,竄出了一隻怪物的巨爪。
強烈的危機感迫使臨光收招,在接觸的一瞬間就迅速後撤,拉開了和莫斯提馬的距離。
但僅僅是稍微觸及到那巨爪而已,臨光的耀陽槍尖就迅速劣化、生鏽,一眨眼就像度過了幾百年時光一樣。
這讓臨光不得不舍棄了外層的槍刃,隻留下中間的騎士長劍。
而在莫斯提馬的背後,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時鐘表盤。
這表盤上的時間是錯亂的,隻有指針胡亂的擺動。
從中鑽出的那隻巨獸利爪,則仿佛試圖掙脫這個牢籠,胡亂拍打著地麵。
被那巨爪接觸過的地方,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時空混亂。
植物重複著生長和凋零的循環,常世的因果都仿佛脫節了。
隻有莫斯提馬還在笑著,眸中燃燒著非人的火光
“你真的強到離譜耶,耀騎士。雖然隻是一隻手,但這還是我五年來,第一次被迫解放這個大家夥。你的力量已經跨過那條界限,到了能與神明匹敵的程度了哦,恭喜。”
“所以我想請問一下,這份力量是你自己鍛煉出來的,還是我家陛下偏愛你,才給你的呢~?你是愛著我家陛下的人,還是他給你的賜福呢~?”
“你也會懷疑彆人的感情啊。”
臨光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人的感情,即便我回答了,你又如何能驗證呢。更何況大多數人,連自己的內心都搞不懂,又怎麼會有餘力去判斷彆人。”
“所以你不如用你自豪的共感看一看。我是不是真心愛著羅真,以及羅真是不是還真心愛著你。也有可能,他現在隻沉醉於我家姑媽和妹妹的魅力,對你和我都不屑一顧了,也說不定。”
火大。
被這個看似純良正直的耀騎士,用話術以牙還牙,被迫一身塵土的摔到地上這應該是莫斯提馬怎麼都沒想到的。
但即便是在久違的惱火中,莫斯提馬也不得不承認。
(這根本沒法否定呀就算一句直白的告白都沒說過,但又怎麼能否認,她是徹底深愛著羅真呢。)
微微的酸味萌芽於莫斯提馬的心底,比至今為止所有的情緒波動都要顯著,也迫使她做出決定。
羅真“所以呢?臨光和你誰贏了?”
聽了女人打架故事的羅真,表情那叫一個認真,吃瓜吃的超爽的。
莫斯提馬滿臉笑容的,捏住他的臉
“我親愛的陛下~。這可是兩個女人,在為你爭風吃醋哦?你開口第一句卻是問戰果,這是不是太傷我們心了呢~?”
羅真“誰讓女人打架好看呢,我沒親眼看到真太可惜了。不過臨光什麼都沒和我說,真符合她的性格。”
臨光連半句都沒有提過,她為自己做到了這個地步。
這讓羅真不禁湧現出濃濃的憐愛,對臨光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升,大概加了一百隻可頌的量。
莫斯提馬也通過共感,完美感覺到了羅真此刻的感情,讓她捏的更用力了。
但從客觀來說,莫斯提馬也不得不感謝臨光。
如果沒有臨光這一頓刺激,她說不定還會繼續和羅真玩捉迷藏,那就會錯過太多事情了。
感情是要用嘴說出來,用行動表達出來的。
人類還沒到光靠精神就能互相理解的地步,哪怕是薩科塔也一樣。
莫斯提馬也會不安,生怕羅真有了更愛的人,自己在他心裡會變成無足輕重的存在。
即便她實際上有著絕對的自信,但被臨光挑撥到那個地步,莫斯提馬還是不得不親眼確認一下,這也是她尚不成熟的證明。
羅真握住了莫斯提馬的手,輕巧的回答
“我們都隻是凡人啊,莫斯提馬。樂園正因為無法抵達,所以才是樂園。我們隻能相信樂園的存在,但不能證明樂園的存在。”
這是拉特蘭的經典中,對樂園的描述。
真正的樂園是完美的。會讓找到它的每個人,都獲得無上的幸福和滿足,像回歸根源一樣,再也不會離開一步。
但如果沒有人到達過樂園、又離開樂園,對世人描述它的美好的話,世人就不應該知道樂園的存在。
可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就證明他並不留戀樂園的美好,樂園的完美並不是絕對的。
所以世人無法證明樂園的存在,隻能選擇相信。
因此拉特蘭並非真正的樂園,而是聖徒們仿造樂園建造的地上樂園。
隻有真正聖子的降臨,才能把這裡變成真實的樂園,救贖所有凡人。
莫斯提馬收緊抱住羅真的手,俯首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樂園哦。”
羅真“那看來是我這個樂園的吸引力還不夠,所以才會讓你進進出出吧。”
這女人也終於會肯放下身段說情話了,讓羅真樂的要死。
莫斯提馬也不狡辯什麼,而是進一步用實際行動來表明。
這對讓人豔羨的小情侶,就這麼旁若無人的走過拉特蘭繁榮的街道,就像置身於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