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暮靄,漸漸低壓下來,天地縫合。
經過這茬折枝再次帶回的是個花甲之年一看就很穩重的老醫師,他號完脈後就給了藥方,守在門口的春寒趕緊就去抓了藥。
謝風月光聞著那湯藥就有些反胃,可偏生頭是越來越昏沉,隻能捏著鼻子喝了。
一晚上她都沒有睡踏實,斷斷續續醒了好幾次,隔背的帕子也被汗浸濕好幾次,折枝換一次帕子就哭一次,搞得謝風月又難受又想笑。
也許是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身體沉屙突顯,這才導致了這場傷病。
她向來身體康健,冬日裡落水都能第二日就活蹦亂跳,像這種被個小小風寒折騰屬實還是第一次。
第二日午膳後,謝容才發現半日沒見過女兒了。
嗯..還是有一點惦記的。
謝風月斜瞥了他一眼,將手上茶盞放下:“郎君為何也來這盛京了。”
“女郎能有什麼是值得我惦記的嗎?”他這話時,眼神飄向謝風月。
他在信上倒是沒有多說,隻是說了一句寶妝閣見。
公子衍一身藍衫,腰間係著銀邊長帶,許是來了盛京的緣故,他今日未曾冠發,與盛京兒郎們一般隻是將墨發用一簪子攏起了,他微微抬眼,黑色眉眼更見深邃,手裡依舊是拿著一把玉扇:“月女郎好久不見。”
謝風月掩在袖下的手一緊:“郎君有什麼要求?”
公子衍觀她模樣是真想走,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這女郎還真是一點麵子都不肯給啊。
他這才問肖鉉。
謝風月端茶的手一頓,複又恢複如初。
“郎君來盛京是為何?”
謝風月這話說的篤定,公子衍一定會幫,他出手百利而無一害,若是西華夫人成事,那琅琊王氏在朝堂之上地位絕對會下滑,任職在朝的族中子弟也必定會受到影響。
公子衍神色一怔,隨即低笑出聲。
公子衍笑了笑:“女郎好手段,如今一沒人手二沒關係都能打聽到。”
公子衍坐於她對案,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問道:“你病了?”
她眸光如星,眉彎如柳,玉顏如花,婀娜多姿,連覆在茶盞上的手指也如琉璃一般好看。
原因無他。
謝風月頓覺心生寒意,什麼時候她連被人利用的價值都失去了呢?
她起身拂了拂袖子,身上佩玉發出輕響:“那我就不打擾了,郎君慢慢用茶。”
謝風月不在。
哎,都是債。
公子衍這才從腰間拿出一塊玉玨,神色認真的看向她:“我回盛京三日了,你母親和兄長之事我都打探清楚了。”
謝容摸了摸鼻子,乾咳兩聲:“你跟我想一處去了。”
雖有了這個狂悖的猜想,可真從彆人口中知道時,謝風月還是止不住的憤怒,從心底湧出一茬接茬的怨妒。
謝風月挑眉,這人是想說什麼秘辛嗎?兩個貼身伺候的都聽不得,她有點好奇了,轉身坐回了幾案。
他也不願逗弄她了。
肖鉉跟了他有些日子,這人的性格他是差不離了解了,就是個要麵子都心軟的人,彆扭的要死,他乾脆的遞了個梯子:“老爺是想去看女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