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陳子楚聞言一呆,懷疑他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直到偏頭看到姬嘉樹都難掩錯愕的神情,才發現他還真沒聽錯。
他沒聽錯。
任何人都會當成在刁難她的,那個遠在天邊的條件,他身邊這個少女接受了。
答應速度甚至快得都超過了始作俑者的預料。
高台上本還在滔滔不絕的薑元元聲音猛地頓住,眯眼看向高台上的少女,“你說什麼?”
嬴抱月笑了笑,“我說我答應了。”
薑元元其實並不打算和她商量,因為這種孤注一擲的賭注可不是深宮中嬌生慣養的公主會應的。
況且這個女子根本沒必要為了參加一個初階大典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薑元元原本推測嬴抱月想參加,不過是因為一個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忽然覺得自己得到了天賜的才能,一時興起想證明自己享受吹捧罷了。
他故意提了一個不可能達到的條件,不過是想剝下這女子虛偽的外殼。
畢竟比起在寧古塔內孤獨終老,當然還是舒舒服服當春華君的正妻最舒服。
不參加初階大典,她還能當她春華君的未婚妻,但一旦參加初階大典,彆說嫁人了比打入冷宮還不如,等待她的是生不如死。
薑元元在冷宮長大,比任何人都明白終生幽禁對人而言意味著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這女人恐怕才會明白所謂修行對她而言不過如此,乖乖坐回她改坐的位置,當她的擺設。
然而薑元元卻沒想到,這個女子居然一口答應了,沒有絲毫猶豫。
她難道以為他是在和她開玩笑?以為他不敢將她送進寧古塔?以為她那個嬴氏長公主的身份還有什麼尊貴可言?
“回答的如此之快,”薑元元看著擂台下的嬴抱月忽然笑了,“公主殿下,你知道如果沒拿到魁首,哪怕就差那麼一點成為第二名都會發生什麼嗎?”
“進入寧古塔幽禁終生。”嬴抱月看他一眼,“如此眾目睽睽之下,二殿下不是如此說過嗎?”
“看來賭注你是清楚的。”薑元元眸光冷下看向嬴抱月。
“當然。”嬴抱月點頭,直視著他,“所以二殿下也請記住我們的約定。”
“我接受這個條件,但相對的。”
她平靜地開口,“在場所有修行者為證,不得有人阻擋我參加初階大典。”
少女聲音不大,但清晰。
周圍一瞬間安靜下來,難以置信看著她,目光或輕蔑或嘲笑或驚愕或……稱心如意。
姬嘉樹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看著身邊少女的側臉,她這一句話等於。
斷掉了所有的後路。
斷掉了薑元元反悔的後路,也斷掉了她的後路。
既將南楚二殿下架上了火堆,也讓自己走上了不歸路。
一旦她停下腳步,前麵,就是萬丈深淵。
如果薑元元堅持這個約定,那麼也許真的不會有人阻擋她參加初階大典,但同時如果她輸了,前秦一方也沒有任何理由不遵守這個約定!
破釜沉舟,但在周圍人看來隻是不自量力。
“所有人不得阻擋……真敢說,我看她要是輸了前秦還有沒有膽不送她去寧古塔!到時想推脫是氣話可不行了!所有人可都聽見了!”
“前秦那個王……哪有膽子阻擾哈哈哈。”
“這還和什麼親,春華君怎麼攤上了這樣一個未婚妻……”
“前秦一開始就隱瞞公主是修行者的事,早就理虧還敢指手畫腳!好嘍,這次要有個被送進寧古塔的公主嘍!”
姬嘉樹靜靜聽著風言風語。
這是一場豪賭。
而根本沒有人相信她會贏下這個賭。
感受著周圍愈演愈烈的議論聲,他心道不妙。此事已然鬨大,如今之際隻有薑元元本人取消這個所謂的賭局,不然的話她……
“好啊。”然而就在這時,薑元元忽然一聲大笑。
姬嘉樹倏然抬頭,卻隻見高台上少年狹長的雙眸定定凝視著嬴抱月,“不過公主殿下,你要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陳子寒聽到薑元元的語調,內心有些發涼。
如果薑元元沒有臉上如麵具一般的笑容,他相信此時這個少年的臉色恐怕不太好看。
一旦薑元元這麼笑,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
如果薑元元之前還以為嬴抱月是在鬨公主脾氣,以為他在開玩笑根本不會認真,那麼她剛剛那句話根本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