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的怔楞隻是很短的一瞬間,他胸膛起伏大口喘氣,明顯是狂奔而來,下一刻隻見他那雙瞪得血紅的雙眼死死看著她,顫抖著開口。
“聽說這裡有……等階六的仙官……”
嬴抱月當時並不認識他,隻是看向他本能地回答道。
“我就是。”
然後她就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她再次愣住了。
大概和那些入侵者一樣,沒人能猜到這些天固守大秦禦禱省的隻是一位十歲的少女。
但這個時候嬴抱月已經根據他的年紀和容貌猜出了他的身份。
畢竟這個宮裡除了侍衛現在沒幾個男人。
能突破師父的陣法暢通無阻地到達這裡,就隻可能是有師父術法庇護的嬴氏子孫。
皇長子,嬴蘇。
嬴抱月沒想到她會在這樣一個場景下和他初次見麵,而看著渾身是血的男人,她的心底猛地湧起不詳的預感。
嬴蘇看著眼前年幼的少女,腦海裡湧起之前聽說的傳言,“你難道就是……國師大人的徒弟?”
嬴抱月點了點頭,隨後看著眼前男人握緊了雙拳,向一名年僅十歲的少女低下頭來。
“吾乃皇長子嬴蘇,求國師大人高徒……”
心急如焚的男人泣血般開口。
“救命。”
……
……
那一天,嬴抱月才得知嬴蘇在前朝頂住所有壓力之時,他唯一的妻子懷孕的皇長子妃同時還正值臨盆之際。
皇長子嬴蘇是個奇怪的男人,她和他初遇時候,他已經二十歲了,才迎來自己第一個孩子。
在當時那個世道是絕對的晚婚晚育,最明顯的對比就是小他四歲的弟弟贏昊當時長子嬴晗日都一歲了。
嬴晗日出生的時候因為是長孫,直接以“日”字得到太祖皇帝的賜名,當時朝堂上因此還發生了不小震動。
也就在嬴晗日出生後不久,嬴蘇才終於訂婚娶了一位南楚世家的嫡女。
嬴抱月之前從未見過那位從南楚遠嫁而來的皇長子妃。
更從未想到她見到那名女子之時,會是那名女子生命正走向儘頭的時候。
血。
無儘的血。
當嬴抱月匆匆隨著嬴蘇跑到那座寢宮,在門口站定之時,看到就是那樣一幕。
那個時候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嬴蘇會渾身是血。
那不是他的血。
嬴蘇渾身顫抖地扶著門框,無數的下人和太醫跪在院中,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而她就這樣站在門口,看著那汩汩鮮血就這樣流到她的腳下。
蜿蜿蜒蜒,帶著那個女子流失的生命和無儘的絕望。
嬴蘇闖入禦禱省後,才有大批的宮人護衛喊著殿下追來,嬴抱月當時一直沒明白區區等階十的嬴蘇怎麼能跑得比武官還要快。
而當她看著床上掙紮在血泊中的女子時,在旁邊太醫顫抖的告罪聲中,嬴抱月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所有的事都撞到了一起。
就在今日清晨,即將臨盆的皇長子妃在喝了一盞宮女遞上的湯羹後,當場毒發引發血崩。
太醫們用儘所有手段無力回天,診斷即將。
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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