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楚彥從睡夢中驚醒。
一種難以想象的震動從地麵傳來,他抬頭望著眼前的景象,整個人呆住了。
這些天來楚彥白天疲於處理禪院的危機,隻有晚上才會回到嬴抱月消失的密室牆壁前休息。今日他實在是身心俱疲,匆匆用完午膳後就下到了密室。
他像以往一樣注視著那堵仿佛永遠不會打開的牆壁,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朦朧中仿佛覺得有一隻手拂過他的頭頂,那隻手是如此溫暖,就像他當年對著火堆練劍,火苗溫柔地從他頭上拂過時一般。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辛苦了。”
楚彥聽到這個聲音倏然驚醒,眼前空無一物。他以為一切都是夢一場,可接下來的一切讓他明白這不是夢。
讓嬴抱月消失的那堵牆,不見了。
最裡麵的洞口再一次被打開,楚彥看見了那個他熟悉的盛滿黑泥的血池,黑池前的火堆還在,但火焰已經熄滅。
楚彥來不及看見太多,因為這間密室開始了坍塌。
地麵震動起來,石頭不斷落下。
落下的石塊逐漸掩埋住血池,也掩埋住熄滅的火堆。
血池沒有異動,像是隨著熄滅的火堆一起失去了力量,被石塊永遠埋葬。
楚彥呆呆地望著這一幕,眼眶逐漸濕潤。
他知道,這一次,那名曾經被困在這間密室的少女,是真的離開了。
“師父!你在哪?”
“您快出來!底下要塌了!”
密室外傳來小徒兒焦急的呼喚聲,楚彥聽見了,卻沒有立即離開。
但他必須得離開了。
這間陪伴了他整個少年時期的密室已經岌岌可危。
他的徒弟在喚自己的師父出去,而他的師父,已經離開了這裡。
楚彥退後一步,跪下,朝著已經被石塊掩埋的火堆的方向,緩緩磕了一個頭。
“師父,就此彆過。”
嬴抱月的身影並未在密室裡出現,但楚彥並不擔心她的安危。
那名少女在靈魂最危險最困窘的境地,依然不失本心拯救了其他人。此時此刻,已經取回遺失神魂的她,一定沒有問題。
他不知道她在哪裡,想必她已經回到了需要她的人身邊。
楚彥站起身,轉身走出了密室的門。
就在他走出去的瞬間,他身後轟隆一聲巨響。
整座密室,轟然坍塌。
……
……
“師父,就此彆過。”
伴隨著青年溫和的聲音,嬴抱月睜開雙眼。
在看見眼前畫麵的瞬間,她有些懵然。
隻因就在上一個瞬間,她還身處阿房宮甘露殿下方的淩霄閣,穿著師父的祭服,孤身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
就在把懷裡的荷包托付給八年前的姚女官後,嬴抱月溫聲將忠心耿耿的小宮女勸了出去。
“我等下邀了人在這裡談話,你先出去吧,不用打掃了。”
“郡主殿下,您邀了誰?”
姚小宮女怯生生道,“奴婢不該多嘴,但國師大人禁止任何人進入這裡,您邀請的人恐怕不能進來。”
嬴抱月沉默片刻,笑道,“你放心,那個人一定能進來。”
能將她師父置於死地的人,又如何會進不了這個地方呢?
望著她的眉眼,姚小宮女瑟縮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那個人……就是郡主殿下剛剛說的討厭的人嗎?”
嬴抱月將荷包珍重地交給她保管,說是不想帶著這個東西去見自己討厭的人。
到底是什麼人,會被少司命如此忌憚和厭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