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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挽”說著,一步一步,邁著穩健且看似異常沉重的步子,就好像身上抬著數萬噸的鋼鐵一般,雙腳發出惡魔和“怪物”才擁有的“咚咚”聲響。
但奇怪的是,當他將雙臂高高舉起,異常平穩地踏上狹窄金屬樓梯時,他的身軀卻又好似稀薄的棉紗般輕柔,似乎並沒有任何重量施加。
就好像,他能夠控製重力。
近乎以漂浮的姿態“走”上祭祀之台後,順著岩石拚接出的一條小道,“械挽”走到了整個圓形長桌,也是整個祭祀之台的中央位置。
緊跟著,他口中喃喃地吟誦用於結靈的古克魯斯德語,雙手間迅速散發出一股濃鬱到極值的純綠色光芒。
很快,結靈完畢。
充盈的魔源力自空中凝聚於他的心臟之中,順著不斷泵發的血液,流遍全身上下每一個器官、每一處皮膚、每一寸骨骼。
“osikaor中部語力量衝擊。”
“械挽”怒吼著,他的雙眸、鼻孔、耳朵和口腔中噴出綠色的煙霧,迅速向前方區域彌漫,並在中部語加持的咒語之下,形成了一隻可以清晰窺見的,正在緩慢運轉的克魯斯德老式機械鐘表。
“啊”伴隨著魔源力的進一步激發,“械挽”的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形似山羊的黑色簡筆畫圖案開始在他的臉和脖子處形成,疼痛的間隙,他還不忘嘟囔起晦澀難懂的中部語,似是朗讀,似是吟唱。
他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劇烈顫抖,像極了乘坐“機械戰車”行駛在顛簸路段的人們,無法控製地上下撲騰,卻也極難控製。
但奇怪的是,力量的準備期間,洛卡發現,似乎不光是“械挽”的身軀在顫抖,就連他周遭的一塊極狹窄的空間也在跟隨著他的力量而顫抖。
任憑洛卡來回穿梭,不斷變換視角觀看,那種顛簸和顫抖,都並非人類的身軀能完成的動作。
伴隨著麵前鐘表發出清晰地,仿若將魂靈帶走的清脆敲擊聲響,“械挽”竟然伸出雙手,表情十分痛苦地,朝向流淌著淚水、涎液和鼻血的臉上用力抓撓,即便留下了幾道深沉的血色之印,也並未停手。
接著,似乎是感受到了超越肉體層麵的,仿佛來自精神領域的極致痛苦,“械挽”竟然撕扯下了單薄的棕色皮衣外套,以及裡麵那件乾淨的白襯衫。
露出了裡麵白淨、飽滿、有型、棱角分明,但既不誇張,也不瘦弱的胸腹部肌肉,以及那顆散發著幽藍光輝的,逐漸轉變為通紅之色的,正在劇烈跳動、高速運作的失落者半機械心臟。
雙手胡亂地抓撓了好幾下,甚至將指甲蓋陷入肉中了部分,“械挽”那健碩的,足以令任何性彆之人都略作羨慕的身軀之上,才勉強覆蓋了一層銀白色的,屬於機械與科技的霧氣,暫時阻斷了向他大腦傳遞的任何神經感知信息,使他跪坐在地,大口地喘息著。
然而,儀式的進程無法中斷或暫停,隻是略微恢複了對身體和精神的控製,“械挽”迅速湧動起體內的狂風係魔源力,在手中形成了一把綠色的,散發著星星點點的,近似螢火蟲般小光點的匕首。
他當著“雷頁”和洛卡幾人的麵,將匕首放於後背,從肩胛骨處開始,照著背部,向下刺去。
噗
濃黑的血液汩汩而出,匕首所及之處,傷痕深可見骨。
淒厲的慘叫聲回蕩於整個巨型實驗場之內,這種近乎自殘的儀式開啟方式,著實讓身經百戰,見識過無數非凡事物和恐怖場麵的資深失落者,“雷頁”和維克特也感到十分不適,就好像真的有一把匕首向他們的身體部位刺來、割開、劃下一般。
隻不過,並不是脊背,而是大腦。
隨著第二道黑色血痕出現,處於慘叫聲包裹的“雷頁”感覺,那把想象中的匕首似乎朝向了她的大腦,正在撬開天靈蓋,胡亂地切割著或許早已異變的大腦組織,令她感到窒息、疼痛和眩暈。
她的眼前劃過了一片急促而劇烈閃耀著的紅色光幕,就好像世界被可怖的深紅所包裹,自己正置身於無數魔鬼和骷髏接受懲罰的煉獄。
她感到鼻孔有些酸疼,口中有股翻湧而上的,極其濃重的鐵鏽味。
伸手觸摸,她竟發現這些液體很燙,也很黏稠,還沒反應過來,便嘔出了一口鮮血,從剛才的慌亂情緒中蘇醒了過來。
正當“雷頁”搖晃著身軀,勉強不讓自己摔倒的同時,她猛地抬頭,發現。
“械挽”的喉嚨已被神秘非凡的力量所把持、所限製,已無法發出淒厲的尖叫,取而代之的是沙啞的,接續不斷的顯露出憤怒意味的“莎莎”吐氣聲。
他的眸子已被徹底的藍色所取代,包括眼球,包括眼白。
漆黑的圖騰已從脖頸蔓延至前胸後背,一麵淩亂不堪、雜亂無章,另一麵卻十分規整,蘊含著專屬於數學的幾何組合之美,但無論怎樣解讀,都無法與任何現存的神話、科學和魔法實體相對應。
而隨著他的身體蜷縮到極致,一雙由枯木構成的翅膀從他的後背“破土而出”,蜿蜒曲折,十分碩大,表麵覆蓋著類似瀝青的黑色黏稠物質,跟隨“械挽”的身體晃動而不斷向下滴落,腐蝕著岩石材質的“地麵”,發出嘶啦的聲響,升騰起一縷縷細小的“炊煙”。
“還差一步,還差一步。隻有隻有狂風的力量得到神明們的認可,才能才能轉變為機械,真正啟動儀式。”“械挽”操著嘶啞的嗓音,喘著粗氣,大聲向周圍的人們解釋。
一滴滴血液順著臉頰流淌至胸膛,一股股黏液彙聚成團,向下墜落。
略微休息了一分多鐘後,“械挽”才鼓足了勇氣,鼓起顫抖著的雙臂的肌肉,猛然起身,雙手交叉於胸口,指尖不斷飛舞,圖畫著屬於“機械之主”和“械弄者”共同的圖特,一顆斷裂兩半的“遊標卡尺”簡筆圖案,正式啟動身為祈禱者的職業能力。
很快,枯萎的枯木翅膀頂端開始冒出屬於春日的綠色新芽,它們在魔源力和神明之力的影響之下,迅速生長,獻祭自身,變化為綠葉,短暫地使得“械挽”的後背看起來像是頂上了一棵參天巨樹。
幾秒後,葉子紛紛脫落、下墜,自發地湧向六隻蔚藍色的火焰之柱,與之混合,變成了筆直向上噴出的,散發嗆人味道的濃烈純白色煙霧。
“無論是克魯斯德,還是普托亞,無論是中部帝國,還是契丹裡斯,凡人倘若試圖與神明溝通,則必須通過燃燒香料,升起延綿不斷的煙霧,才能向神明傳遞信息。這些煙霧,便是向神明宣告我們的儀式,看著吧,一旦獲得機械之主或械弄者任何一方的回應,械挽便會立即吟誦詩篇,啟動儀式。”維克特攙扶著身旁的“雷頁”,一邊向幾人解釋道。
“如果神明沒有回應,那怎麼辦”洛卡偏頭,看向維克特那半張布滿疤痕的臉,詢問道。
“那麼祈禱者就會短暫使用獻祭者的部分能力。”維克特語調沉重,解釋道
“在多種情況下,祈禱者和獻祭者是可以互相轉換的,也可以相互使用對方的能力。就好像多年前因遭受行政長官門多列夫維克迫害的,逃亡南方日涅人領土的阿爾喬姆一樣。
“他與他走失的兒子伊萬羅斯一樣,同為獻祭者,可最終都不是徹底獻祭自身而引來死亡,反而是在與神明溝通的絕美夢境中,被帶走了靈魂,留下來逐漸腐化的軀殼,孤獨地留在了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