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貓!
林東約二壯晚上一起來惠民壕看看,絕對不是無事生非。第一,他有一種直覺,那天晚上的哭聲很特彆,雖然一時說不清哪不對勁,他能肯定,那天晚上,一定有人在這附近,而且沒乾好事!路見不平,就得有人管,全都睜一眼閉一眼,躲著走,壞人不是更猖獗了!
第二,他也是讓二壯看看,我林東的書沒白讀,老林家的人不是膽小怕事的!二壯倒是挺好,可他哥錢貴可不仁義,隻是偏偏我姐就看上這麼個人,也得適當的給他點顏色看看,不然他眼裡更沒人了!
吃過晚飯,林東跟母親說,“媽,我要去二壯家串個門,我從外麵把大門鎖上,您早點睡覺吧!”
母親對林東很放心,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白天打了錢貴一巴掌,這事二壯肯定也知道了,拉著林東的手說到,“東子,二壯要是給你倆勸和,你有台階就下,給你姐夫道個歉,怎麼說他還是你姐夫,你打了他,他又比你大,能出來這口氣嗎,回家給你姐臉色看,你姐受委屈,媽不是也惦記著,這叫什麼,扯耳朵腮幫子也跟著動,一家人就不能太較真,什麼事過去就得了。”
母親翻來覆去叮囑了一番,林東點頭答應,他也沒必要跟母親說的太多,像母親這種病,知道的事越少越好,腦子裡少裝事,少生氣,今天要不是在氣頭上,他不會當著母親的麵打錢貴,讓她跟著操心。
天已經大黑,林東出了家門,把大門鎖好,想了想,撥通了二壯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沒人接,林東一琢磨,這錢二壯本就不樂意去,這會兒準是打退堂鼓了,看是我電話不接,算了,不去不去吧,沒必要去找他,我自己去!
林東翻看了一下手機,今天是農曆二月十七,再過一個星期,就是清明節,父親走了三年了,該填墳掃墓了。
他看了看天空,依稀能看到幾顆星星,多雲,一會兒月亮該上來了,他思索了一下,猛的騎上電動車,朝村外駛去。
村的東南方向,就是那條惠民壕,離村大概二裡地,不算遠。因為是黑天,電動車的車燈又照不了多遠,林東的車速並不快,他一邊騎著車,心裡暗暗琢磨著,白天在惠民壕橋邊,看到草叢裡有個香煙盒,周圍還有幾個煙頭,肯定有人在這裡停留過,而且時間還不短,若是行路的人,都是匆匆而過,誰會在那待著,他仔細看過那個煙盒,牌子是玉溪,這一盒煙得二十來塊錢,一般的農民可抽不起,這個人肯定不是村裡的農民下地路過那,也不可能是那些閒著沒事跑農村釣魚玩的城裡人,那壕溝很深,坡很陡,人根本下不去,怎麼釣魚?
林東思索著,猜不出什麼人在那裡停留過,但是他有種直覺,那哭聲,那煙頭,似乎是有關聯的。
不知不覺,來到惠民壕邊上,這條路,他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惠民壕上的那座橋,也不知過了多少回,就算閉上眼,他也知道快到了。
還沒等到橋邊,林東停下來,輕輕的關上電動車的鑰匙,悄悄的推著車往橋邊走,儘可能彆弄出聲音來。
他在路邊輕輕支好電動車的車梯,沒有上橋,摸索著,朝白天看到煙盒的草叢中走。白天看了,那的蘆草比較高,也是唯一一塊沒被野火燒到的地方,蹲在草叢裡,能看到橋上和周圍的一切。
月亮從東方露出了半張臉,天空顯得明亮了一些,先前看到的那幾顆星星不知躲哪去了。林東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站在草叢裡,周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橋上偶爾過去幾個匆匆趕路的人,那是去天津那邊蹲貓兒的農民,天津那邊比河北這邊工資高,可時間也長,道也遠,林東和二壯經常去的勞動力市場離家三十裡,每天來回得六十裡地,頂著星星來,頂著星星去,本來這臨時工的活也沒點兒,不黑不算一天,說十個小時,乾十二個小時也是那些錢,算起來也不多掙錢,就是自由,想去就去,累了在家歇一天,要不是照顧母親,林東早找個廠子上班了,這沒有保障的活不能乾。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好像連風都睡著了。夜幕下的一切,都是那麼朦朦朧朧。林東忽然間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是不是平時的偵探懸疑小說看多了,有時候看到一本精彩的懸疑小說,能整宿的不睡覺,現在呢,可能什麼事都沒有,完全是自己的憑空想象,竟黑靜半夜,跑到這溝邊上來蹲守,哈哈,林東忽然想到了兩個相互關聯的職業,警察與小偷!那是在同一時間,同一頻率上工作的兩個截然不同的職業,也許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職業,假如一種職業消失了,和它對應的職業也就不存在了。
林東拍了一下腦袋,自己這是乾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一個人跑著研究哲學還是社會學,這跟自己也不沾邊呀!看這裡,今天不會有什麼事發生,還是早點回去睡覺,明天早起去勞動力市場,把那兩張百元鈔票掙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他站起身,覺得腿都蹲麻了,剛要活動活動,忽然看見從橋對麵的公路上,駛過來一輛汽車,車開的很慢,車燈雪亮,林東趕緊蹲下身子,怕司機看到他嚇一跳,大半夜的草叢裡蹲著個人,一緊張再出點事,自己可就缺德了。
心想著等車從橋上過去,自己再走,沒想到那車在橋頭戛然而止,停住了,愣了有一分鐘,燈也熄滅了,車門一開,從車上下來一個人!
林東蹲在草叢裡,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以為這個人是下車撒尿。可轉瞬間,腦子一激靈,“不好,有情況!”因為那個人,站在車旁,朝四下看看,轉身朝車後走去。
正常情況下,一個趕夜路的人想解手,根本不用這麼東瞧西看,可這個人,鬼鬼祟祟,雖然是天黑看不清臉,從身形和動作上也能看出來,很不正常。
“這人要乾什麼!”林東蹲在那,一動不動,死死盯著他,看意思,這個人沒有發現自己。
林東從小有個和彆人不一樣的地方,不知道算不算他的特長,就是不知道害怕,但是他如果遇到彆人覺得很害怕的事,他就會異常興奮,這不知是什麼毛病,因此上又獲得個“乜大膽”的美稱。
正在這時候,忽聽有人喊“林東!林東!”
林東大驚,“糟糕!”是錢二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