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貓!
“來,東子,來點水泥!”
“二壯,彆愣著,快,沒磚了,趕緊上磚!”
“東子,去,和灰去!”
……!……!
整整一個上午,林東和二壯的衣服都濕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包房組的活這麼累!
“東子,咱倆今天就湊合一天,明兒不乾了,這活兒真沒法乾,把誰累死!”
快下班了,二壯和林東小說嘀咕到。
“是呀,照這樣乾,咱非得累趴下不可,老孫大叔把咱倆安排到這,一上午也沒見人影兒,咱們應該問問他,具體讓咱們乾什麼活。”
林東四下環顧,沒看到老孫,確無意間看到一個瓦匠師傅朝他招手擠眼,林東認識他,這個人姓賈,離他家不遠,隔著三四戶,在一條街上住,這人不太愛說話,可是人特彆好求,街坊四鄰要是有點零活,找到他,有求必應。
林東看他這樣子知道有事,等下了班,賈師傅頭裡走,林東在後麵緊緊跟著,快到家了,那人回頭看看,見隻有林東自己跟著過來,停下車子,一條腿支著地,等著林東。
“賈大哥,您,您好像有什麼事要說?”
那人見四下無人,輕輕的咳嗽兩聲,“東子,你這麼年輕,怎麼不找個廠子上班,怎麼想起去包房組了?”
“大哥,您也知道,我媽離不開人,我要是整天紮廠子裡上班,我媽誰管,這不是和我姐倒班照顧她嗎,去包房組是老孫大叔找的我,也是先乾著試試,起碼中午能回家看看。”
林東見賈大哥隻是跟他閒聊,覺得好笑,心裡說“這賈大哥可真逗,神神秘秘的,以為是要跟我說什麼事,敢情就是閒聊。”
“東子,剛才乾活的時候,我沒辦法跟你說,這包房組的活可不是這麼乾,照你們倆這樣乾,不過三天,就累趴了。”
賈大哥一字一句認真的說到,語氣中有那麼一點點責備林東不知輕重的意思。
林東聽他話中有話,趕忙問到“大哥,您在包房組好像乾了很長時間了,您說這活應該怎麼乾?”
“怎麼乾,哼!”賈大哥的表情有些氣憤,一隻手扶著車把,另一隻手無意間在他的胸前搓著,順著手指的移動,被搓的有些紅的前胸出現了一排泥點,讓人看著有些惡心,他渾然不知的接著說,“這包房組裡有規定,拌灰漿的專管拌灰漿,推灰車的,供磚的,也都各有安排,一個小工供一個師傅,像你們這樣,什麼都管乾,能不累嗎!”
聽了賈大哥的一番話,林東有所醒悟,不解的問“既然組裡誰乾什麼活都有規定,那些瓦匠師傅也應該知道,為什麼還讓我倆乾這乾那?”
“知道!嗬嗬,他們那是成心擠兌你倆!他們歲數大了,怕你們倆年輕人把手藝學到手,把他們給頂替了!”
“不能吧?我倆可很麼都不會乾呢!”林東笑到。
“你不知道,現在這個包房組裡分成兩派,跟老孫一個心兒的有幾個,跟老何屁股後麵跑的有幾個,小工好找,師傅難尋,現在戶裡要求都高了,二把刀的師傅沒人用!”
“哦哦!”
林東點點頭,表示正在聽賈大哥說話。
倆人說著話,就到了家門口,賈大哥揮揮手,說到兄弟,以後乾活長點心眼,彆傻乾,時間長了,組裡的事你就知道了。
嘿,這個賈大哥,說了句半截話,回家了,林東望著他的背影,笑到“賈大哥真逗,平時蔫蔫文文的,還挺愛說。”
腦子裡琢磨著他剛才說的話,林東覺得挺可笑,本來都是受大累掙錢的,竟然還有功夫拉幫結派,耍心眼兒。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老孫不知從哪回來了,耷拉著臉,背著手,轉來轉去。
大夥知道老孫又要犯脾氣,這準是在哪惹氣了,誰也不敢言聲,各乾各的活,剛才還嘰嘰咯咯說話幾個瓦匠師傅,也都閉嘴不言。
“老孫師傅,像您這樣一天都沒在這,這錢我們怎麼給您開,這都是天兒工,來一個人我們就得給開一份錢,您什麼也沒乾,您今天的工資我們可不給,我們戶裡的錢可不是大風刮來的,也是辛苦掙的!”
老孫心裡正一肚子氣,聽主家這樣說話,頓時懟過去,“你放心,今天我的工資你不用給,蓋完你這房,包房組解散,以後再有活,想用天兒工都沒地方找去,都是包活,到時候坑了你,你還得乖乖給人家數錢!”
老孫的這句話,雇主聽得是一頭霧水,瓦匠師傅們心裡可是一哆嗦,不由得放下手裡的活,麵麵相覷,不解的看著老孫。
“大夥該乾活乾活,等乾完這所房,咱們所有的人都到我家,商量商量誰去誰留,願意在組裡乾的,大工一百五,小工一百三,不是戶裡給開錢,是我給你們開錢!”
現場一陣小聲喧嘩,緊接著,紛紛忙碌起來,不管是瓦匠師傅,還是和灰搬磚的小工,都在賣力的乾著活,看得出,誰也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老孫,怎麼樣,你老跟我抬杠,怎麼腦子轉過彎兒來了?”
老何嬉皮笑臉的湊過來,見老孫沒說話,撇了他一眼,扭過臉去看瓦匠師傅們乾活,心中暗想“哼,還不服不忿的呢!”
慢悠悠的接著說到“往後蓋飯,誰還用天工兒,一天抽煙喝水去廁所,乾不出多少活兒,不就是磨功夫嗎,到點下班錢掙到手了,都是莊稼戶,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也是汗珠子砸腳麵掙的,蓋所房子,工錢比料錢還貴,誰用得起……”
“這人心都壞透了!”
老孫打斷了老何的話,冷不丁扔出這麼一句,老何心中不悅,暗想“他這是說我嗎?”於是拉著臉問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孫見老何有點不樂意了,忙解釋到“我沒說你,我就說現在這人,變壞了,我年輕的時候,蓋大房,磊外牆,那活乾的,我不是吹,又快又好,一天才掙八塊錢,就那樣,還怕活乾的少,戶裡吃虧,彆讓人說出話來,現在可好,一天掙一百多,不乾活,磨洋工,你說這人不是壞透了嗎!”
嘿,老孫這幾句話說的,所有的人都不樂意了,大夥頓時議論紛紛,對老孫的話表示不滿。
“行了,行了,到點了,大夥兒都楞會兒再走,我就兩句話,往後咱們再蓋房就不是天兒工了,不是戶裡給你們開錢,是我給你們開錢,我負責包活,跟戶裡談好價錢,你們就乾活,我醜話說頭裡,誰再不好好乾,可不行了,這是一個事兒,還有,咱組裡養不了這麼多人,有活乾,能開工資,沒活乾,我可開不了工資,有誰樂意留下來,小工一百三,大工一百五,不樂意留下來的,另謀生路!”
“老孫,這活乾的好好的,這是誰給你出的餿主意讓你這麼乾?”
平時不愛說話的賈大哥,今個出聲兒了,有幾個人也隨聲附和著,“就是,就是,……”
老孫看了一眼賈大哥,在他心目中,賈師傅算是比較老實本分,肯吃苦,挺能乾的人,便心平氣和的解釋到“不是誰出的主意,是這事兒擠兌的你不得不這麼乾,頭兩天,咱們都包完台子的十間房,愣是讓彆人搶過去了,人家就是包活,戶主算著比用咱們天兒工便宜,就讓人家乾了!”
大夥兒一聽這話,頓時都傻眼了。